婆媳一家歡(48)_淩霄遙

四十八

　　樊秀接了個電話後起床，然後換了幾套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出門前還特意過來請樊正和淩燕參考這件衣服效果好還是那件衣服好，哪件衣服顯得瘦一點、好看一點。當時淩燕還在家，看了後直笑，「打扮這麼漂亮，是不是去約會？」

　　樊秀笑而不答，春風滿面出門去。

　　雖然不說，不過那喜洋洋的樣子，一眼就知道她幹嘛去，可是佛曰：不可說。所以樊正只揀了可以敘述的敘述。

　　「秀秀睡懶覺怎麼了？她是我的女兒，我樂意她睡，愛睡多久睡多久，我願意伺候她！」殷淑秀突然想起來，「對了，我不是說今天要給秀秀洗床單嗎，差點忘了！」急急忙忙奔進女兒的房間。

　　樊秀的床上比較淩亂，看得出走得相當匆忙沒來得及收拾。殷淑秀收拾了一大堆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不由自言自語，「這孩子，衣服都堆在床上……」正說著，手機響了，殷淑秀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床頭的手機在響。

　　「這孩子，真是馬大哈，出門手機也忘了拿！」殷淑秀打開蓋子，「喂……」

　　那邊有嘈雜的聲音，但是沒有人說話，過了幾秒，哢噠掛斷。

　　「毛病！一定是打錯電話！」殷淑秀繼續收拾，抱了很大一摞出去。

　　出去的時候樊正正在晾衣服，殷淑秀一眼看見淩燕的外套，已經熄滅的火又燃起來，「還給她晾？給她留在那裡，等她回家來自己晾……」

　　「媽，一件衣服，舉手之勞。」樊正簡直頭疼。

　　「淑秀，」老太太過來了，「你還有完沒完？你給秀秀洗這麼大一堆，阿正給燕子洗一件也不行？」

　　「這是我自願的，那個，我不願意，憑什麼我養大的兒子要伺候她？」

　　「阿正和燕子是夫妻，互相洗洗衣服有什麼不對？」老太太搖頭，「照你這樣說，燕子給阿正洗衣服，她爹媽也不願意，也要來鬧一鬧？燕子給阿正做飯，她爹媽也要來鬧一鬧？」

　　「現在說的是我們家……」殷淑秀降低聲音。

　　「我們家，燕子不是我們家的？淑秀啊，不是我說你，你的觀點應該改改了，都什麼年代，你還抱著老一套……」老太太語重心長，「你想想，你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以後秀秀嫁到別人家去，婆婆也這麼刻薄，你願不願意？」

　　「媽你真是老糊塗了，什麼不好比喻拿秀秀比……」殷淑秀不高興了，扔下手裡的東西，「時間不早了，我做飯去！」

　　「好好好，我老糊塗了，我老糊塗了！你不改改思想，遲早要吵架……」老太太無可奈何，「你看看，每次勸你，一點也聽不進去……好，我也懶得管你，隨你去！」

　　也並不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在廚房裡乒乒乓乓地搗鼓，表面是發洩，其實在殷淑秀心裡，正滋生著幾分慚愧幾分自私。交織許久，終於還是自私占了上風，殷淑秀自言自語，「我也不是對她不好，我就是對自己孩子稍稍好一點……我自己生的，稍稍好一點不行？人心隔肚皮，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算我對她好，還能真的貼心？以後生老病死，還不是指望我自己的孩子，難道能指望她……」

　　幾乎同一時刻，淩燕也在苦笑，向香帥大發感慨：「我算看透了，樊正的媽始終不是我自己的媽，你看看我剛才講的，完全拿我和樊家人區別對待，而且不論我怎麼做，還是不一樣，更別說指望疼我關心我！這就證明了一個真理：婆婆，就是丈夫的娘，永遠別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媽……」

　　「這話，你和樊正說了？」楚湘笑吟吟。出門的時候正遇上花店送花來，是男友打電話送來的，懶得拿回去插，索性就抱著逛街。坐下來手裡有空了，她把那一大捧鮮豔的玫瑰花豎起來，享受馥鬱的香氣。

　　此時，她們坐在N市步行街的座椅上，頭上雖然有遮陽傘，淩燕還是微微眯了眼，撅起嘴，「說了，他很不願意聽的樣子！」

　　受了氣，她當然要找個發洩的途徑。老媽那裡不敢說，怕她對樊家的反感更加深；香帥畢竟是朋友，也不好成天打電話去說雞毛蒜皮的煩惱事吧！最好的傾吐物件當然是樊正，以前她在公司受了什麼委屈不也是絮絮叨叨告訴他。她其實也不是要求什麼，也不是抱怨，也不是讓樊正去找他媽鬧，就是覺得受了委屈，希望他安慰一下，站在公正的立場上來看待這些糾紛。樊正一開始還嬉皮笑臉，哄著她，多幾次就有些不耐煩。雖然臉上沒表露，可是總有諸多藉口，比如要倒水喝、要上衛生間，藉故走開。

　　「誰喜歡你老說他媽的不是呢？」楚湘笑。

　　「可是那是事實！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比她親生的女兒勤勞多了、孝順體貼多了，為什麼還是拿我當外人……」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說到後來心裡有什麼慢慢浮上來，好像是不安——她好像成了祥林嫂。

　　「燕子，」楚湘聆聽半天，終於找出問題所在，拍拍她的手，笑道，「其實這件事情上你應該注意兩個原則：把婆婆當成自己的親媽，不把婆婆當親媽。」

　　楚湘的理論聽起來奇怪，其實很簡單。把婆婆當親媽，母女之間的愛都是無私的。母親無私奉獻，子女反哺回報，不計較你付出多少我付出多少。「看到你媽媽在廚房忙碌，你不會想著你又幫她做了什麼，而是覺得你應該去做什麼，對不對？」楚湘笑。

　　當然是那樣，淩燕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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