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櫻花七日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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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紅嘴鷗。」你好像什麼都懂。 「可惜,這些東西都是稍縱即逝的,不能總帶在身邊。」我望著海鷗越飛越遠,遺憾地說。其實,我是感歎這海鷗,又何嘗不是感歎你,感歎我們的相識。 萍水相逢,也許註定要匆匆別離。 回到岸上,已近黃昏,太陽將我們細長的影子,投在沙灘上。 「是不是想將海鷗永遠帶到身邊?」你還記得我那聲感歎。 我點頭。 於是,你與今夜我所見到的那名小男孩一樣,雙手交叉,手背向外,左手大拇指緊扣右手大拇指,然後輕輕地,有節奏地揮動其餘八根手指。 我望著你,你卻對我說,「不要看我,你看沙灘上。」 沙灘上現出一隻海鷗的影子,飛舞著翅膀,卻無法飛向遠方。那是你為我留住的海鷗。我也學著你的姿勢,揮動雙手,可是,卻沒有那麼曼妙的姿態。 「不是這樣。」你握住我的手,輕輕將我每只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合攏,你笑著說,「是這樣,你方才那個樣子,像是淋了雨,掉了毛的海鷗。」 我終於做得像模像樣起來,只是,太陽在這個時候,漸漸西落,沙灘上,我們的影子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同著與我們相伴的海鷗,隱了去。 「你以後若要出海,可以用那只小船。」你望著那只系在礁石上,隨著海浪飄浮的小船說。 「如果這只船是粉紅色,那該多好。」我感歎。 「粉紅色的船,看上去多麼奇怪。」你笑道。 「粉紅色,是我的裙子的顏色,也是櫻花的顏色。」頓了頓,我道,「最好在那只船上,還能開滿櫻花。」 其實那個時候,我只是隨口說說,粉紅色的小船,如果真的被我看見,我也會覺得好笑。 簡樂 二〇〇三年六月十九日 寫完信,我開始為唐心的雜誌寫稿,仔細研究完約稿函,我要投稿的欄目是愛情之旅。 在愛情的旅途上,也許我們都只是彼此的旅伴,有的人,可以相伴完成整個旅途,有的人,卻只能在觀賞完同一個景點之後,匆匆而別。 淩晨四點,我完成了將要投稿的短篇小說,直到最後,才將小說的題目,規規矩矩寫在稿紙的正上方——《櫻花七日》。 小說中,女主人公與男主人公在一座海島相逢,他們一起度過難忘的七天。 這七天,是屬於他們的愛情之旅。 在題記裡,我寫道: 一朵櫻花,從盛開至凋零,不過短短七日。所以在日本有一民諺說:「櫻花七日」。愛櫻花之人,是愛她花期的短暫。短短七日,開盡嫣然,這種美因迅忽而生,從而使人回味悠長。 放下筆,我卻了無睡意,在檯燈照射下,交叉雙手,仍舊做著那個手勢。 海鷗在牆上飛翔,卻又是那麼的孤單,我伸出手去,想撫摸它一番,可牆上舞動的海鷗身影,在我伸出手去的那一瞬間消失無蹤。 它離我那麼近,讓我隨時可以觀睹。 可是,它又離我那麼遠,讓我無法觸碰。 記憶中的櫻花男人,不正如他送給我的與我相伴的海鷗,雖然與我如影隨行,但我卻是摸不著的,即便時時刻刻可以與我相伴,但這種相伴,卻是我一個人吃力地召喚。 最終,我得到的,不過是一個影子。 我打開鐵盒子,裡面躺著九十九封信。是的,我能確定是九十九封信,但我還是從第一封開始數起,一直數到最後一封。 再蓋上蓋子時,我在心裡提醒自己,明天寫下的,會是第一百封。 一百封信,一年的思念,也許一切都該做個了結。 下班之前,我打電話給唐心,告訴她我已經寫好稿子,詢問是否給她送過去。 「我現在不方便,不如你發電子郵件給我。」她對我說。 「是手寫稿,我去郵局寄給你,怎麼樣?」 「好的。」 約稿函上有唐心的辦公地址,是西區一棟出版大廈,據說那棟大廈裡,容納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出版社與雜誌社。 我趕在關門前來到附近的郵局,要了一個空白信封,將稿子對折整齊放進去,而後在地址一欄寫上:世紀大廈B座0811號《WOMEN》雜誌社第一編輯部。 寄完信,拐進郵局邊一條小道,打算抄近路去車站,這個時候,聽見有人在我身後按喇叭,隨即一輛小車在我身側緩緩停下。 我也駐了腳步,向一旁望去,是林文夕。 怎麼又遇見他?不知為何,再次看見他,我會條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摸摸放在包包裡的銀行卡。 「真是好巧。」他放低車窗,對我說。 「是很巧。」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會不會不自然。 「你去哪裡?」 「回家。」 「我剛好順路,送你一程?」 本來我打算拒絕,但是上次已經拒絕過他一次,這一次再找理由回絕,痕跡過於明顯,何況,憑心而論,他並無過錯,就算真是害我損失一大筆錢,也是無心之失。 「那就謝謝你了。」我道,然後繞過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上副駕。 「你怎麼會往這邊走?」我聽卓可欣說過,林文夕的寓所,應該在城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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