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怨婦的真實生活(64)_夏嵐馨

六四

　　愛琳對我說：「我得先解釋一下，德廣不是我領來的。我確實是想來找你的，來之前往你家裡打了個電話，就是想試探一下你出來沒有，沒想到接電話的是德廣。我來到這小樓的門口，才發現德廣跟在身後。所以你別怪我，他是尾隨我來的。」

　　我這才釋然一些，同時又感覺到了來自德廣的更大的壓力。他並沒徹底麻木，他一直想親手逮住我和憶槐，只是沒有找到機會罷了。在這件事上，他倒是掩飾得很好，我竟沒看出來他一直存著這份心。

　　我對德廣說：「你不要懷疑我，憶槐需要幫助。在跟你離婚之前，我不會跟別的男人發生肉體關係。早跟你說過了，你也已經相信了。」德廣不聽還罷，一聽我說話，立即火山一樣爆發了：「臭娘們兒，我差一點兒被你騙了！本來我沒想過要捉你和你的野男人，昨晚我去爸媽那裡吃飯，兩個人都勸我離婚。雖然媽媽不喜歡你，卻從來都是勸合的。我問緣故，他們才告訴我，聽兒子無意說起，你春節期間帶著他去了泰國，跟這個野男人同床共枕一個月！」他說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我驚嚇得啞口無言，實在沒想到兒子會把秘密洩露出去。

　　我看了一眼愛琳，她也驚訝得不知所措。她一直以處變不驚著稱的，看來情況非常糟糕。

　　好在憶槐開口了：「同床共枕，用詞不當。那麼好的兒子，絕對不會說謊話的。請你給兒子一點面子，不要隨意誣陷他。」

　　德廣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憶槐的衣領，吼道：「你小子倒有理了？兒子是沒這麼說，他還不懂事！孤男寡女在一個房子裡住個把月，又乾柴烈火的，說沒有幹過那種事，鬼才相信！我告訴你，如果我查出來你真上過我老婆，我會要你坐牢！」

　　愛琳忙起身拉德廣，哪裡拉得開。

　　怕憶槐挨他的打，情急之下，我狠狠地照德廣屁股上踢了一腳，憤怒地說：「放開他！不要妄想了，你沒本事把他送進監獄，他是清白的！」

　　德廣立即放下了憶槐，回身抓起我的頭髮，在我臉上猛扇了兩巴掌：「騷貨，你倒是心疼你的野男人，想謀害親夫了！今天當著你姘頭的面，我照樣打你，讓他救你呀！」說罷，他又對我拳打腳踢。憶槐這段時間身體衰弱，愛琳又是個女人，兩個人都沒能把他拉開。直到憶槐抓起電話準備報警，他才放了手，把我狠狠地推倒在沙發上。

　　「這小桌上的錢是怎麼回事？你來找他賣身？價碼都談好了？」德廣繼續羞辱我。

　　我身上被他打得疼痛難忍，也顧不得跟他理論了，想呻吟又怕憶槐聽了心疼，就狠命地咬牙忍著。

　　愛琳很機智，怕他問多了發覺我存私房錢，趕忙半真半假地說：「德廣，今天你的氣也出了，趕快回去吧，這不是你家，耀武揚威什麼！打女人算本事嗎？噁心得很！不然我就去找研究所主任告狀，帶若茵去婦聯告你！連帶把你幹過的醜事都抖摟出去！」她邊說邊把德廣朝門外推，「若茵先交給我，我是不會讓她吃虧的。」

　　德廣最後看一眼倒在沙發裡的我，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嘴巴卻不肯讓步：「我等你回去，馬上協議離婚！」說罷，他就噔噔噔地下樓去了。

　　剩下的三個人僵了一會兒，愛琳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漠起來。她上下打量了憶槐一遍，不客氣地說：「我看出來了，現在的你跟過去的你真不可同日而語了。不過在我看來，一個男人不管落魄到什麼程度，都不該要女人的錢……」

　　「愛琳，你誤會了。這只是若茵的心意，我並沒答應要的。」說著，憶槐就拿起一疊錢，準備往我皮包裡裝。

　　愛琳緩慢卻堅決地把他手裡的錢拿過去，往自己的皮包裡裝，接著又把小幾上的所有錢都裝了進去。之後她站起身，朝憶槐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花女人錢的下作男人。這錢我先收著，若茵的人給你留下來，你們肯定還有話要說。」

　　愛琳勸若茵不要再愛憶槐了愛琳把桌上的錢裝了起來，這個女人的手腕真不能小看，她也真能拉下臉面。我忙說：「愛琳，你怎麼能這樣？你把錢代我拿走了，我幫助憶槐不變成虛情假意了嗎？」

　　「好了，不說錢了，說多了把感情都玷污了。」愛琳不無譏諷地笑著說：「我還在不遠的那個咖啡屋等你。你們最好快些說，德廣那個驢脾氣，發起火來吃虧的還是你。」

　　愛琳的腳步聲消失之後，我與憶槐的目光這才撞在了一起。他的眼睛深不見底，像兩汪秋潭，裡面有無數的情感在衝撞，我似乎聽到了尖銳的撞擊聲。

　　「我害了你！你恨我吧，你越是恨我，越能讓我解脫一些，好受一些！」他說著，怯懦地拉起了我的手。

　　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動盪，猛地撲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我說：「你忍心讓他那麼打我嗎？你明知道我不在乎錢的，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好，你帶我走吧，遠走高飛，我再也不想看見那個魔鬼了……」他並不阻止我哭，只緊緊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不要衝動，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沒有我，他不會動你一個指頭。你自己感覺不到嗎？他還愛著你的。」

　　「他不是說馬上跟我離婚嗎？」

　　「不可能的。那是說給我聽的，男人都有虛榮心。」

　　「你這麼說，好像把我當成了燙手山芋？」

　　「沒有把握的話我不願說，也沒資格說了。我知道你還需要一句『我愛你』，但是我又怕這三個字會害你空等一輩子。」

　　「忘記你，就能換來跟德廣的美滿婚姻？」

　　「至少可以生活下去。你可以不幸福，但必須平平安安活著，至少兒子還需要你！」

　　「你少說了一個字，『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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