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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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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我敢保證那女人比你在床上有味道!」愛琳篤定地說,「你看你,會什麼花樣?會什麼招式?剛才我說你可以在這包廂裡放開嗓子叫,你還會臉紅……」 愛琳的這番話,把我弄得越發羞憤難當。我幾乎瘋狂了,對她喊道:「你有證據嗎?德廣跟所長老婆睡覺的證據!」 愛琳痛心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說:「若茵!你要是癡迷不悟,去找所長老婆算帳,我立即收回我的話。如果這事捅出去,所長老婆會怎麼樣我不敢說,起碼德廣會被立即從美國召回來,前途毀於一旦!你可想清楚了!」 「你都不能忍受你丈夫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憑什麼要我忍受!」我氣憤地說。 「我丈夫跟你丈夫性質不一樣。你丈夫是個事業心強、對家庭負責的人。我丈夫是個花花腸子,處處想投機鑽營,最後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對家庭負責?對家庭負責他還會找外面的女人?」 「說你腦子裡少根弦,真不假。你去調查調查,全國有幾個男人一輩子隻跟一個女人發生過關係?再說,你是個絕對需要家庭的女人,他不跟你離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我低著頭,一籌莫展,恨不得一頭撞到牆上。 很快,愛琳又說:「你要是恨的話,不應該恨那女人,應該恨你丈夫。你丈夫要是甯死不從,人家強迫也強迫不來不是?上回我把我老公捉姦在床,一指頭也沒動那女的,抓住個掃把,把那匹騷狼打了個半死……」 我還沒開始具體恨誰。不管德廣和所長老婆誰先勾引誰,關鍵是他們合謀背叛了我。他們變成了紮在我心頭的兩把刀。 我機械地走回我的包廂,小白跟在我後面。 突如其來的這一切,使我忘記了該怎麼與面前的可人兒交往。我虛脫一般,趴在矮桌上流淚,頭髮亂了,掉下來幾縷。三十歲的女人,本是該非常忌諱在男人面前哭的。十八二十的姑娘,哭起來是一枝梨花春帶雨。三十歲的女人,臉上精心塗抹的脂粉,經不起淚水沖刷,准變成個花南瓜。如果不小心,指不定連假睫毛都沖掉呢。 這是我三十歲的生日,就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我對婚姻的篤信徹底崩潰了!崩潰的感覺像天塌了一樣,我被壓得窒息難耐。 一隻手在我頭上輕緩地滑過,幫我把掉下來的幾縷頭髮攏好。我條件反射地抬起臉來,「生日禮物」關切地望著我,眼中盛滿了同情和安慰。他把紅酒打開,倒滿了兩隻高腳杯。 他端起一杯遞給我,非常自然地攬住我的肩膀。女人受傷時被男人攬著的感覺是舒適的,無論他的年齡是多少,無論他的身份如何,只要不是討厭的男人。但是,我很怕跟他的身體接觸,忙掙脫出來。 「看開點兒,沒什麼大不了,喝點酒就好了。」他關切地說。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只好把酒杯放下,寬慰我道:「你還沒在情感上真正獨立,太依賴男人了。一旦被男人傷害,很難抵禦。」 如果是在今夜之前,我可能理解不透這句話的含義。可現在,我明白了。——這是尖銳而痛楚的真理,他這麼年輕,已經明白了。然而,情感獨立是什麼?是對誰都留一手嗎?是對任何男人都刀槍不入嗎? 我仔細審視他。他確實是男人中的「尤物」,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他的美包含著一部分女性的柔,黑李逵絕不適合做這行,硬漢高倉健也不適合。他的性感被貼身衣褲包裹得真相畢露,優美的線條依附在他的胸部、腰部和臀部。美貌和性感是幹他們這行的資本。 小白絕美的面孔在我的淚光中漸漸虛化。今晚,如果愛琳不暴出德廣的不忠,男色當前,躍躍欲試的心態之下,心裡貓抓樣的癢癢著,我很可能會做出將來後悔的事。 但是,現在,我一點尋歡作樂的心思也沒有了。望著他,一種突如其來的荒唐感襲擊了我:他是誰?我又是誰?今夜我為什麼與他在這裡見面?為什麼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他不過是一個為錢出賣肉體的大男孩,在他面前,我又有多少安全感?從他身上,我又能得到什麼…… 這麼想著,我突兀地站起來,對他說:「對不起,我得走了。」 他的眼神裡明顯地流露出不甘,卻沒有立即挽留我。 他怪異的神情一下子提醒了我,我忙打開皮包道:「不好意思,多少才夠今晚的消費?」 他有些窘,但很快就變得自然起來:「愛琳姐姐常來,她已經付過錢了。」 聽他說出愛琳的名字,我又一次感到了針刺般的疼痛。——愛琳可能「用」過他了,不然怎麼可能讓給我呢?一種潛意識的骯髒感侵襲了我,好在我還沒有與愛琳共用他。我下意識地甩了甩頭髮,套上鞋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叫住了我:「姐姐,等等,我送你一樣東西。」 他可能在對我玩花樣,以便抓住我這個潛在顧客,下次再來給他送錢。 「算了吧,這段時間我沒心思再來這裡了。」我不客氣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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