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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第三十九話:有得,有失

  我上了計程車,心想:反正我有五百美金了,坐計程車怎麼了?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坐著它在我家和徐恩家之間打二十個來回。

  徐恩的車晃晃悠悠地尾隨著我坐的計程車,看樣子像是要和我同歸於盡。我忍不住為我身邊這位相貌堂堂的計程車司機感到遺憾。司機問我:「你認識後面的車?」我點點頭。司機又問:「你要不要下車?」我想了想,又點點頭。殃及無辜是不道德的。我多付了司機五塊錢,這才是五百的百分之一。

  我站在路邊,徐恩下車,走到我面前,憤憤地說:「你究竟瞭解安娜多少?」我反問:「難道你比我瞭解她?」

  「不,我不瞭解。」我也不瞭解了。徐恩又說:「也許她就是個婊子!」我狠狠推了徐恩,他撞在了他的車上,然後瞪著我。

  徐恩說安娜是個婊子,徐恩說我的朋友安娜是個婊子。我也瞪著徐恩。徐恩抓著我的肩膀,說:「我告訴你,她不僅僅是親了我,而且,她還進了我的房間,脫光了衣服!」我又推開徐恩,說:「你撲上去了吧?而且,你還覺得這不是你的責任吧?」徐恩開了車門,冷冷地對我說:「你根本不愛我,你他媽一直把我當狼!」他上車,踩了油門。我看見,徐恩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盛滿了水。

  我愣了愣,看著徐恩的車子越來越小,似乎空氣也越來越稀薄了。徐恩哭了嗎?那亮晶晶的眼睛是因為他哭了嗎?我的心臟很疼,像那種千瘡百孔了還浸在鹽水裡的疼。也許,那鹽水就是徐恩的淚。

  我脫了高跟鞋,向徐恩開走的方向跑去了。這路面很平,我的腳一點也不疼。

  我大喊:「徐恩!徐恩!」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但是我終於看見了徐恩的車,就那麼堂而皇之地停在路的中央。這樣的夜晚,這樣的路,只有我和徐恩兩個人。我看著他的車,彎著腰喘氣。

  徐恩下車,向我走過來,然後停在了兩步之遙的地方。我盯著徐恩紅紅的眼睛,斷斷續續地說:「徐恩,我相信你。」徐恩一步就邁了過來,把我扛在了肩膀上,說:「真他媽想打死你。」我咯咯地笑。

  我失去了安娜,失去了五百美金。不過,我還有徐恩。

  接下來的聖誕與我無關,因為在我穿著絲綢裙子耍了那一夜之後,接下來的四天內,我的體溫一直在三十八度以上。聖誕也與徐恩無關,原因同上。此外,那一夜我光著腳跑的時候沒覺得疼,並不代表那路面真的那麼沒有摩擦力或者我的皮膚真的那麼刀槍不入,事實上,後來,徐恩看著我的腳,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再後來,徐恩看著我的腳一天天痊癒,美滋滋地說:「原來,你是這麼這麼地愛我。」他一說這話,我就踹他。

  我爸並不知道我臥床,否則,他定是會克服千難萬險,來我身邊無微不至幾天。我之所以隱瞞,是因為我覺得徐恩做的豆腐比我爸做的肉好吃,徐恩煮的豆腐湯比我爸煮的肉湯好喝。民以食為天。

  我媽還是問我「周圍有沒有合適的」,這次,我沒有一口否定。我說:「不知道。」我媽問:「什麼叫不知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彭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徐恩不在。我對彭其笑的時候,心裡顫了顫。那個時候,徐恩正在我家樓下給我買肉買菜買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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