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欠誰一場誤會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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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話:首尾呼應的疼 期末考試總共三科,分佈在五天。而這五天裡,我臉上挨了一個耳光,心裡挨了一紮,像是錐子紮的那種紮。 第一天,我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一隻胳膊拽住了我。我一回身,就挨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我在兩眼一抹黑之前,看清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珍尼絲。珍尼絲沒有塗口紅,看上去比那次憔悴一些。 我嘴裡流了血,腥腥的,但我不知道我的牙齒硌破了哪裡。我捂著挨了打的那一邊臉,像雕塑一樣立在那裡。珍尼絲還拽著我的手。我很想掙脫她,很想加上這只手,把自己整張臉都捂起來,畢竟過往的人在看著我們,畢竟那些都是我的同學。不過,珍尼絲的指甲又陷進了我的皮膚。 過往的人中包括了威廉。他扯開珍尼絲的手,把我解放了出來,問:「什麼事?」珍尼絲用英語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上車走了。珍尼絲開紅色的保時捷。 我默默重複了一下珍尼絲的那句話,然後就哭了。那句話翻譯成中文,基本等同于「婊子」。 考試考得很狼狽。我的臉很疼,手腕也很疼,而且還想哭。 交了卷子,我一出教室就看見了徐恩。徐恩抱住我,我就又哭了。我心想反正今天已經這麼丟人現眼了,再多流點兒眼淚鼻涕的,也無所謂了。就當作是我揚名的機會了。 珍尼絲是敢做敢為的。她打了我,還興沖沖地跑到徐恩面前說:「我打她了。」我估計珍尼絲不會用這麼平和的說法,她一定是說:「我打那婊子了。」我欣賞敢做敢為的人。我就不行,其實我想還手還口,但事實上我只會一動不動地哭。如果我動了,那一定是在哆嗦。 至於珍尼絲打我的原因,不用徐恩說,我也想的出來。不過徐恩還是說了:「我只想跟你一個人好好的。」徐恩的言外之意是,他和他的若干女朋友劃清了界限。我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不過我笑了笑。我心想這一耳光是小兒科而已,徐恩那些女朋友當中,但凡有一個持槍的,說不定哪天我的腦袋就開花了。 徐恩的話,讓我不得不感動了一下。但是我說:「徐恩,你是狼,你不要在我面前披上羊皮。」我害怕那種感動,真的害怕。 除了臉上挨了這一耳光,我心裡還挨了一下紮。那是安娜紮的,在考試的第五天。事後我心想,這五天真是首尾呼應,讓我裡裡外外都那麼疼。 第五天是考試的最後一天,第三科也是考試的最後一科。考試結束後,安娜問我:「要不要出去玩?」我說:「我有點累了,不去了。」黃又青來找我,問我一些關於投資專業課程的設置。他計畫在下個學期選一科投資課。我讓安娜先走,然後我就杵在二樓的樓道裡,事無巨細地向黃又青叨叨那些課程和教授。 我從樓道的玻璃看出去,可以看見徐恩那輛香檳色的尼桑,還有徐恩,他站在車外,依著車門。我笑了笑,忽然很想馬上下樓,很想馬上抱一抱他。 我不可能一直一邊對黃又青叨叨,一邊含情脈脈地看著徐恩,所以我僅僅看了徐恩兩眼,就把目光扯了回來。但是,當我又看徐恩第三眼的時候,我傻眼了。 我看見了安娜,站在徐恩面前,她的右手拉著徐恩的左手。我心想:你們倆又不是第一次見面,怎麼還握手啊?就算是握手,也應該是右手握右手啊。我的腦袋嗡嗡的,好像紮進了蜂窩。 我轉了轉身,背對著窗。我慶倖,我的後腦勺沒長眼睛,當我不想看什麼的時候我可以背對著什麼。我繼續向黃又青介紹,嗓子眼兒越來越冒煙但情緒卻越來越義憤填膺。黃又青欣賞地說:「你們北京女孩子真熱心。」我甩甩手,說:「助人為樂,助人為樂。」感謝安娜,讓我用十二分的熱心為我們北京女孩子爭了光。 黃又青買了兩杯熱可哥,之後我們一邊喝一邊下樓了。我沒有看向窗外。 徐恩不在車外了,他在車裡。安娜也在車裡,在副駕駛座上,與徐恩把水言歡。那是我喜歡的檸檬水,徐恩買了兩箱放在他的後車箱裡。那金燦燦的瓶子在安娜手裡,晃得我睜不開眼。 我挺了挺腰板,心想這也沒什麼。我和黃又青還在把可哥言歡。這杯可哥的價錢至少抵過兩瓶檸檬水。 安娜先看見了我,她笑了笑,下車,向我招手。徐恩也看向了我,臉上還有一副不知死活的笑。徐恩見了黃又青後,僵了一下。這廝,還當真是介意這個三歲小孩兒他爹。我跟黃又青慢條斯理地告別,光「再見」之類的話就說了不下三遍。黃又青走後,我才又看向徐恩和安娜。 安娜對我說:「走吧,一起出去玩。」我還是那句話:「我有點累了,不去了。」這時徐恩開口了:「你累?我怎麼看不出來?」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往腦門上湧,我惦著把手裡滾燙的可哥潑在徐恩身上,然後再加上一句:「你看,我累得連杯子都端不住了。」我確實不是敢做敢為的,我只是說:「我真的累了,你們去吧。」然後,我自己向地鐵站走去了。可哥晃了出來,潑在了我的手背上,一點都不燙。天氣,已經這麼冷了。 我失策了。直到我走到了地鐵站,徐恩也沒有出現。 電梯到了四十二樓,我小心翼翼地走出來。不過,並沒有任何人撲過來嚇唬我。 我依在門上,並不想進去。但是,門開了。我往裡栽,栽在了徐恩手裡。我張大了眼睛張大了嘴,覺得這跟做夢似的。我問:「你怎麼進來的?」徐恩晃了晃鑰匙。那是我的鑰匙串。徐恩恬不知恥地問:「你揚長而去之前把鑰匙扔在地上,是不是讓我在家等你?」我的血液又全往上湧,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我只想感謝神靈,讓我的鑰匙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掉在了正確的人面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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