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場局(98)_嫵冰

九十八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寧蔚，跟我出去。」

　　「我不，」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冷冷的看著他，「對不起，我就不送季總了。沈嘉燁還沒醒，我要先照顧他。」

　　他深深的看著我，突然歎氣，唇角微扯，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是良久，終究沒說下去。

　　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的視線中離開。

　　酒徹底醒了，心卻有些迷離。

　　向姍的事兒不了了之，在眾人的眼中，她就是那個用愛情博得勝利的英雄。而我，則是那個希望用權勢逼退愛情卻沒能得逞的壞主子。

　　沈嘉燁一邊翻報紙一邊驚歎媒體的惡毒，他中英文並用，進入情境進入的義憤填膺。我反倒是一派自然，實在是沒有辦法，臉皮是磨出來的，罵的多了，自然也就成為二皮臉。

　　「其實也沒什麼，我倒是感謝她們只是挖掘本地新聞，爪子沒伸到國外那邊去，」我輕輕笑了笑，「那邊的事情一旦被挖掘，那才是如遭雷擊。」

　　「是啊，不幸之萬幸。這些事情只是皮毛。」他翻著報紙，隨口附和道，「不過倒是虧了你了，亂倫、奪愛、權勢壓人這麼多詞摞到你身上，如果不是認識你，我都覺得這描寫的簡直是個妖孽。還有，你……」

　　他的話突然停止，眼睛瞪大看向報紙，我有些納悶，不由湊過去，「寫什麼八卦了？把你驚成這個樣子？」

　　沒想到只是一眼，上面的報導便讓我徹底呆住。

　　很小的幾行字，如此樸素的小四黑體，卻讓人看著觸目驚心。「據稱，其母蘇思春在外也有不良際遇，有些舉止，堪稱……」

　　我沒法再看下去，身子一軟，徹底癱在沙發上。手一松，那張報紙順著我的手，飄飄揚揚的墜到地上，上好的印刷紙質地折在一起，發出劈啪的聲響。

　　我只覺得要哭出來，只能一把抓住沈嘉燁的衣服，「沈嘉燁，你說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她們真的瞄上了我媽，沈嘉燁，你說……」

　　「蔚蔚，別慌別慌，」沈嘉燁雖是這樣說，但顯然也是慌了手腳，他一把把我擁入懷裡，喃喃道，「她們也許只是聽到點野聞，並沒有那麼大本事知道的詳盡。再說，山高路遠的，記者們不可能為了挖掘你這點事兒再出國呀，你又不是什麼朱莉亞羅伯茨。」

　　我不斷點頭，心裡卻早已經慌亂不堪，那些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在沙發上落下一個個圓形的痕跡，我眼前乍然回到了那天的時光。

　　陽光斑駁，老媽躺在地上，身旁是獰笑的警署和無助的我，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一整天，我都在魂不守舍。

　　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從小，我被寧茂清打，出國，我被同學校的孩子擰著腮幫欺負，再到後來，被老闆派人圍堵在小黑巷子中，我都沒這麼害怕過。如果說有些事情是某些人的軟肋，那麼老媽的這件事情，足夠我死上N個來回。

　　我知道這些媒體的厲害，如果單純的是媒體並不可怕。可是我害怕是背後有人下黑手。正如向姍，我百分之百肯定上次媒體的事情是她做的，她出面，寧茂源背後出資，兩方合作，才能將事情做的這麼滴水不漏，這麼好。

　　「不行，」我抓起手機，「我得出去。」

　　沈嘉燁一把抓住我，「你幹什麼去？」

　　「沈嘉燁，這裡面有黑手你知不知道？」我瘋了似的將那些報紙攤開，「你看，平日裡的報紙哪兒有只說我壞卻沒有一個幫我說話的？他們是大眾輿論，又不是一個人的論壇，自然是說什麼話的都有！可是現在呢，只是一個勁兒的罵我！」

　　「可是你要怎麼樣？」沈嘉燁也跟著激動起來，「這事兒就算是明著有黑幕，但是你能怎麼樣？你現在去指證嗎？問題是人家會不會承認？」

　　「我不管，難道你現在讓我就這麼束手待斃，等著她們將那點事兒公之於眾，告之天下？沈嘉燁，在那邊的時候，我媽就因為這事兒死過一次了，你能讓我怎麼著？還讓她死一次嗎？這裡可是大陸，有十三億人口的大陸。一件醜事發出去，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媽不是個東西！」

　　「蔚蔚，我求你，」他抱著我的腰，「你冷靜一下，事情早晚會有解決方法！」

　　「那是早晚，可是這沒有時間了，」我眼淚已經流出來，只能揪著他的衣服低吼道，「沈嘉燁，你知不知道她們的手段？我敢發誓，今天只是個預告，等到後天，大後天，不，甚至是明天，更可怕的消息就會登出來！我不行，我要去找他們！」

　　我甩開沈嘉燁的手，瘋一般的跑到隔壁季南安的辦公室，一腳踢開門，如我所料，向姍正在裡面。

　　我的突然出現顯然讓正面面相對，巧笑倩兮的兩人嚇了一跳，「董事長，」季南安向我走過來，「你怎麼了？」

　　我甩開他，徑直走向向姍，「你可以收手了吧？」我的聲音已經有濃重的哭腔，「向姍，我承認我輸了行不行？我承認我鬥不過你行不行？我求你，收手！」

　　「我不懂您說的什麼意思，」向姍一派無辜，仿佛怕我下手似的，身子還朝季南安身後躲，「董事長，您，我不明白您說的什麼意思……」

　　我用力把她從他身後扯出來，「向姍，你和我有仇可以，你要什麼我都給。我只是求你，不要再做下去。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

　　那一刻，我的膝蓋一軟，竟想跪下去。

　　那麼大的絕望鋪天蓋地而來，只可惜我的膝蓋還未著地，便被一雙手用力的托起，季南安一把拉過我，「寧蔚，到底是怎麼了？你別著急，你慢慢說，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用力抓他的袖子，「季南安，向姍要害我你知不知道？她要害我，」我指著他身邊的女人，「她要害我，寧茂源要害我！」

　　「不許胡說！」季南安突然厲喝，深邃的瞳子仿若在霎那間變成了利劍，直直的逼入我的眼睛，他搖著我的胳膊，竟是咬牙切齒，「寧蔚，你不能胡說知不知道，你不能胡說！「

　　我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下來。

　　我多麼傻，多麼傻。

　　我竟然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最愛的就是我指證的這個劊子手，早前因為離職都與我鬧得翻天覆地，如今是這樣的事情，又怎麼會幫我？

　　「季南安，我看錯你了，」我的眼淚肆無忌憚的流出來，慢慢蔓延至脖頸，竟然生出那麼酸楚的疼痛，「你這個睜眼瞎子，你這個壞蛋。是你告訴我什麼事兒都要用腦子想，是你告訴我看的，聽的，說的都有可能是假的，是你告訴我在寧嘉要日日要擔心他人……」

　　我的話還沒說完，便覺得眼前金星四濺，左腮如同像是被火舌舔舐過，火辣辣的痛楚自那裡生出。我的身子搖搖欲墜，仿佛在刹那間進入了另一個情境，黑暗的夜幕上點綴著漂亮的星子，如此明亮閃爍，竟照的我睜不開眼睛。

　　但是我卻能看到那個人走向我，在我臉上甩一巴掌，帶著如此用力的恨意。我真是賤，在最後一刻，居然還能笑著看著他的眼睛。

　　多麼可笑，我最愛的男人，竟然出手打了我。

　　我卻無力回擊，只能笑著看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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