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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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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這麼久,我第一次見到寧潔這樣的表情。我知道她和季南安不對,于情於理,她們處於這樣的姿態這並不難猜。可是卻沒想到她居然如此離譜,平日妖冶張揚的眸子看著他的時候仿佛在瞬間暗淡,與其說那樣的姿態是水火不容,還不如說是小女兒家式的憎恨。仿佛季南安是傳說中愚弄了她情感的惡人,而她則是楚楚可憐的被拋棄者。 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生成,與很久之前她們並肩的畫面微微重合,竟然讓我心裡一驚。 「甯董,」季南安突然回頭看我,「看來寧總現在找您是有事情,那我先走一步。」說罷又側頭看著姑姑,唇角笑意若隱若現,「寧總,你們先聊。」 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不像姑姑來時的那般尖銳,卻像是悶錘一般,讓我更加鬱悶。這時姑姑才向我說明原因:「蔚蔚,你媽找不著你著了急,就讓我過來看看。哪對母女能沒有彆扭呀,現在回家去吧。好好和你媽媽說說,總是一家人,什麼矛盾解除不了?」 原來是來勸架的。我雖然不想回去,但是想到老媽都派出姑姑來找我,顯然已經給了個臺階。我要是再不順著下來,未免有點不識抬舉。再說,看那樣子,肯定也把她氣了個夠戧,說實話我最後撂下那話也有點毒,起身將所有資料都鎖在櫃子裡,我甩著鑰匙:「好吧,我回去。」 沒想到姑姑是親自開車過來的,豪華的紅色小跑車,精緻卻不失大氣,具有典型的寧潔風格。我坐在副駕駛位置,無意中看到方向盤上的標誌,不由笑道:「這標誌很熟悉啊,貌似和季總的是一樣的?」 「差不多,」姑姑突然看我,輕描淡寫道,「蘭博基尼。」 「越看越覺得和季總的風格像,難道是情侶車?」 「蔚蔚!」她眼光斜斜地刺過來,刹那間竟有些不安和犀利。但只是一秒,便又看向前面,「我好心好意地來為你們娘倆做和事老,怎麼?打趣你姑姑很有意思嗎?」 語氣輕巧,看似是責備,我心裡一沉,想起那個看不透的男人,知趣地不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卻沒想到只是安靜了幾秒,姑姑突然問我:「蔚蔚,季南安晚上去找你幹什麼?」 「沒幹什麼,」我眸子一緊,笑容卻溢出來,「就說了點工作的事情。」 「哦,」她低應了一聲,秀眉淺蹙,顯然是對我的回答感到失望,但是身份上的差距註定又讓她沒法再追究更多的事情,只能看著我,「蔚蔚,我覺得,有些事兒你可以和我說。他季南安真的不簡單,而姑姑,起碼是自己家的人。」 「知道了,」對於如此推心置腹的態度,我回以一笑,「孰輕孰重,我分得清楚。」 姑姑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仿佛我就是那只快要跌入虎口的可憐小羊,她想要拯救我於水火,但卻因為自身原因,又不便明說,於是便猶豫不決,舉步維艱。 快要行到我家路口的時候,她的車子突然一停,強大的慣性讓我身體前傾,只覺得腰間一陣痛,要不是系著安全帶,簡直就會沖到風擋玻璃前面去。嚇得我一聲低呼,捂著胸膛拍了半天,寧潔卻反身看我:「蔚蔚,車子有點小問題。從這個路口拐個小彎就是你家了,你要不自己打個車回去?」 我揉著差些被頂透的肚子:「那你怎麼回家?」 「我讓司機過來接我,」話說著,她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開始招手攔車。這路段正處於繁華路口,不過兩秒,便有計程車行至我們身邊,「蔚蔚,」她幫我把包甩到車裡,又從自己大衣裡掏出五十塊錢扔給司機,「師傅,前面聞都別墅,謝謝。」 說完,又幫我拉開車門,看我坐定之後,砰的一聲把門又關上。 整套動作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樣,做得俐落瀟灑,只是眨眼的工夫,車子便已經駛離剛才的地方。 「小姐,是這兒嗎?」原本那個路口就已經距我們家很近,不過兩分鐘,我便已經看到了門牌上「寧」字模樣。我「嗯」了一聲,等著司機給我找錢下車的時候,心裡突然掠過一個念頭,便又轉頭,「師傅,再回去!」 「什麼?」 「剛才那輛蘭博基尼看到了嗎?」我啪地甩上門,「回去跟上那輛車!」 我終於意識到繁華城市車流量多的好處,那就是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之後,因為車速緩慢,依然能夠追上姑姑的車。遠遠地,便看到那輛顯眼的紅色跑車停在紅綠燈路口,計程車司機轉頭看我:「小姐是要追上那輛車嗎?我們要不走個近道?」 「你知道她要去哪裡?」 「能開那樣好車的人,肯定是去橙鎮。」司機了然一笑,「再說了,你看那個轉向燈,朝北的方向,一看就是要拐到那個地方。」 果真,不出司機所料,剛在橙鎮停下兩分鐘,我便看到姑姑的車向這駛來。像是這兒的常客,她一下車,便有侍者笑靨如花地伺候到位,只不過她好像是很不高興,唇緊緊抿著,仿佛是很沒好氣似的從車裡拽出包,就「啪」地一下甩上車門向前走去。 後面有侍者步步跟隨,看她進了橙鎮,我也隨之跟上去,沒想到門口竟有人攔住盤問:「你好,請問你是找人還是……」 「前面的寧潔是我姐,」我胡亂編了個理由,不等那人回答,錯身就向裡面走去。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個「非富即貴」之人來的豪華會所,卻沒想到竟還是個世外桃源。隨著姑姑踏入後方側門,大片大片的梅花映入眼簾,冬雪皚皚,梅朵粉粉,流水涓涓,與外面那份喧囂紛擾,簡直是兩個天下。 我隨著地板上的濕腳印向前走去,還沒找到姑姑的影子,卻先聽到了說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很小,卻仿佛是恨到極點。 「季南安,你就是這樣喜歡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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