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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她的怒火幾乎要燒著自己,但面前的人依然冷靜的像個機器人,孟緹意識到發脾氣是行不通的,很快冷靜下來,「那你是承認有這件事情了?」

  「我只做了該做的事情。」

  「該做的?你用卑鄙無恥的手段逼死我媽媽,害得爸爸孤苦無依地病死,我們一家分崩離析……你怎麼能對得起自己的親弟弟!」

  「分崩離析,是你父母無能。逼死那個女人的,是你爸。他不信任自己的老婆。」

  「是你無恥!是你設計陷害!」孟緹大吼一聲。

  趙同訓揮揮手,「看在你是四弟女兒的分兒上,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出去。」

  孟緹僵硬地站在原地,如果自己離開了這扇門,就是認輸,所有的一切就此作廢。

  趙同訓對這番話已經毫無興趣,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讓人過來把她帶走。

  孟緹定了定神,發現完全做不到,就任憑大腦熱下去,「我不會走的,你們嫌棄我怕母親不清白,用卑鄙的法子逼死了她。你們沒有任何權利這麼對我母親!你還有人性嗎?」

  「你以為你有資格來質問我?」趙同訓神色突然陰暗,眼神淩厲得像把刀子,直插孟緹的肺腑,「就算你知道了我逼死了那個女人,你又能幹什麼?」

  「你們應該去我母親的墳墓前道歉!這是你們欠她的!」

  趙同訓抬起眼皮,冷漠地掉轉視線,又拿起了電話。

  孟緹抓起茶杯向他砸了過去,她絕望得無法控制脾氣。他的話點醒了她。無能為力的感覺完全佔領了她的思想,另一種難以抑制的暴佞情緒卻在身體裡生根發芽。她什麼都做不了,不能把人送上法庭,也不能換取一個公平審判,甚至都不能讓面前這個男人感受到一點道德上的愧疚。

  太失敗了。她怎麼會這麼失敗!

  她和趙同訓的距離太遠,杯子完全砸不到他,飛不了多遠就落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地滾了幾圈就躺下了。

  連這個該死的杯子都嘲笑她的無能。

  這茶杯起了微妙的變化,趙同訓放下電話,整個人像一柄刀子,渾身上下凶光畢現,臉上的輕蔑和嘲弄如此明顯。

  他氣勢森然地朝她走了過來,「倒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我當然是她的女兒!」孟緹仰著頭,聲音裡都是奚落和嘲笑,「大伯,我只想問你,你兒子今天娶進門的媳婦,你以為是冰清玉潔的聖女嗎?」

  趙同訓臉色突然一暗,一言不發地朝她走來。孟緹想,總算是激怒他了,同時隱約覺得趙同訓的耐心已經用完了。

  她當機立斷地抓起身邊的凳子擋在身前胡亂揮舞著砸向他。趙同訓也完全不畏懼,看著她毫無章法地揮舞凳子,面不改色地一揮手臂,承受了一記凳腿。他立即伸出左臂,抓住了凳子,從她手裡奪走扔出去老遠。孟緹還來不及驚訝,胳膊已經被他抓住,很清楚地聽到右手腕處的骨骼哢嚓一聲,她痛得眼前一黑,尖聲慘叫。

  手腕的劇痛幾乎要讓她暈過去。而他另一隻手準確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趙同訓冷冷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完全可以掂量自己的分量後再跟我說話。」

  他的手勁其實並不大,這一掐更像是威脅而不是謀殺。她可以呼吸,也沒有窒息,如果手還可以動,應該很輕鬆就能把他的手從脖子上扳下來。

  身體疼痛,可腦子卻格外的清醒。孟緹自保地倒退了幾步,踩著自己的腳後跟踉蹌後退。他跟上來,直到把她逼至牆角,背貼牆壁,無從再退。

  趙同訓依然冷漠,「不要自討苦吃,跟你哥哥一樣學聰明點。到現在為止,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敲門聲,或者說撞門聲大起。趙同訓看了一眼門,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已經從裡面反鎖上了。

  他鬆開卡住她喉嚨的手臂,拍了拍西裝,走向大門。

  孟緹痛得渾身都抽筋,她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絕望。她想追上他,給他致命一擊。可她完全重心不穩,眼前陣陣發黑,下意識地伸手扶住牆壁。可是她的手指一碰到牆壁,手腕處就劇烈地疼痛起來。孟緹朝後倒去,後腦勺撞上了身後的牆壁櫃。

  真正的黑暗來臨,她的身體癱軟在了地板上,徹底人事不知。

  第六十五章擁抱

  喉嚨被人卡住的驚懼感逼得孟緹一瞬間從睡夢中醒過來。

  她腦子發昏,依稀記得之前頭上被什麼東西砸到,但深想下去卻不可抑制地頭痛,努力回想什麼時,腦子裡就像放著被腐蝕掉大半的電影膠捲,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的。

  她開始環顧這屋子。這是間很大的臥室。床邊有茶几和沙發,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英俊男人正靠著沙發打盹。他手肘支在沙發上,手微捏成拳狀,支著頭,身體微斜著靠著沙發。

  她張張嘴,發現嗓子幹得痛。床頭櫃上有水壺和水杯,她想裡面應該有水。打算借助手臂的力氣,可右手剛一用勁,刺骨的疼痛從手腕處傳來。

  她把手臂從被子裡取出來,看到自己右手纏著一圈圈的繃帶,藥味很濃。右手不能用,她用右手支著身體坐起來。她感覺到輕微的暈眩,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給自己倒水喝,或許是倒水的聲音太響,沙發上的男人一驚,醒了過來,一下子撲到了床沿。

  「阿緹,你醒了?」

  孟緹一點點把水咽下去,思緒稍微清楚點,微笑著點了點頭。

  趙初年坐到床邊,緊張地看著她,「你覺得怎麼樣?頭暈嗎?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

  難怪腦子糊裡糊塗的,這就是腦震盪的感覺。孟緹閉著眼睛想了想,腦子慢慢清晰了點,「我昏了多久?」

  「從中午到現在,十三個小時了,現在已經是午夜一點了。」

  「這是哪裡?我怎麼不認識?」

  「這是許伯伯的房子,許文榛。」

  「哦。」她靠著床背,讓自己笑了笑,「那你幫我謝謝他。」

  他從她手裡接過杯子放在小桌上,反手就擁住了她的雙肩,攬她入懷,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融入了這個溫存的擁抱。

  孟緹永遠不會知道,這個擁抱對趙初年意味著什麼。

  兩人長久地靜默不言,仿佛感覺到這十多年的流逝何變化,孟緹在他懷裡輕輕發抖。兜兜轉轉十多念,兩個人又回到了小時候,在寒冷的雨夜裡擁抱,除了他們彼此,再沒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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