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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他們陪文君出去散步,十分鐘後應該回來了。」

  孟緹這時才發現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忙問:「哥哥你感冒了?」

  「不礙事,」孟徵切入正題,「剛剛憲文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發現頭上有傷痕,問我知不知道原委。」

  印象中孟徵總是忙碌不堪,往往兩三個月也聽不到他一句話。沒想到孟徵現在忽然關心起這樣的小事,孟緹心裡很是詫異的。印象中孟徵不是這麼細膩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身上總有一種傲氣和清冷的氣質。孟緹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看到他什麼時候情緒激動過。就連上飛機的前一刻,他也是那副沉穩的讓人覺得天塌下來也頂得住的表情,伸手擁抱父母和妹妹。

  「鄭大哥啊,真是,」孟緹心裡溫暖,鄭憲文也好,孟徵也罷,不論怎麼說都是關心她的。心裡的溫暖擴散開來,身體都熱起來,「我就是順便問問他而已,他還告訴你了嗎?真是小題大做。」

  「這不是小題大做,是謹慎。」孟徵把話說得一板一眼。

  還是孟徵一如既往的說話風格和態度,孟緹在電話這邊吐了吐舌頭,「嗯,我知道。」

  「你是五歲多快六歲時摔的頭,」孟徵說,「在學前班時跟同學玩遊戲,腦袋撞到教學樓轉角的磚頭上,當時流了不少血,老師把你送到了醫院。」

  孟緹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我不記得了。」

  「你那時太小了。」

  孟緹握著話筒,撇嘴,「反正上小學之前的事情基本都不記得了。」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記得,」孟徵問她,「阿緹,你怎麼發現頭上有傷的?」

  因為距離感,孟緹對孟徵滿心的敬意,在某種程度上比鄭憲文還要尊敬一些。她本就不善說謊或者找藉口,略微猶豫後把自己撞了頭,趙初年查看傷勢的發現舊傷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孟徵。

  孟徵聽罷,沉吟著開口:「趙初年?是新來的老師?」

  語氣清清淡淡,什麼都聽不出來。但到底是兩兄妹,孟緹雖然覺得自己根本不瞭解他,還是隱約覺得自己的兄長心裡或許有一絲不快,連忙補充:「他人很好的,柳阿姨都很喜歡他,還打算把小聲姐介紹給他。」

  「希望他靠得住,」孟徵不再多言,「你一個人在國內,凡事多小心。」

  「我記住了。」

  因為孟徵的電話來帶的興奮感長久不散,而此時又不想看書,孟緹在櫃子裡翻了翻碟,撿起了《訪客》的電影版看起來。

  《訪客》是范夜最有名的小說,如果說在這本小說之前他只是中等知名度的作家,那之後他就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由於小說實在太紅,自然而然的有電影公司買下了版權,拍成了電影,是當年的大製作,導演是重量級的,製作班底陣容豪華,男女主角是當時最炙手可熱的明星。

  小說改編成電影總會損失掉許多東西,往往會引起無數原著粉絲的口誅筆伐;但這部《訪客》的口碑卻相當不錯,評論家難得保持了一致意見,都認為劇本沾了小說的光。

  小說本身十分精彩好看,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容貌極其俊秀的年輕人,他精於騙術,有著優秀的直覺,憑藉絕佳的外貌、風趣的談吐,淵博的知識,機敏的急智,還有魔術師的手段,騙過了一個個富商和千金小姐。他騙的東西千差萬別,鑽石、珍珠、名畫、古玩等等,都不致命;而且被騙的人,往往意識不到自己珍貴的藏品早已不見,還在惦念著他曾經的好處。直到一對機敏的富家兄妹發現他的伎倆,跟著展開了異常艱苦的鬥智鬥勇過程,最後年輕人被送進了監獄,可兩周後,年輕人卻從監獄裡消失了,哥哥大發雷霆的回到家中,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和妹妹流下來的信,有人回來告訴他,妹妹跟那個年輕人私奔了。

  這篇小說十分考究,研究的也很多,範夜沒有花太多筆墨去寫那些被年輕人盜走的奇珍異寶,但是書中那找不到任何瑕疵的細節使得有些評論家認為,他在小說裡提到的那些貴重的物品都是他曾經見過的,由此可見范夜必定出身於有錢人家。

  於是另一個矛盾呼之欲出。通篇都隱含著諷刺和嘲笑,借助那個年輕人的口吻,把所謂的有錢人上流社會諷刺得連地上的渣滓都不如,某些小細節的描寫甚至帶著惡意。

  看完電影孟緹還沒有回過身來,平生第一次有了徹底探究範夜的欲望,不是以前那種泛泛的瞭解。她回屋開了電腦,打開流覽器開始搜索相關資訊。其實早就知道搜索的結果——跟他的盛名不符,網路上關於他的消息永遠都是千篇一律的;跟他本人相關的資訊一點也看不到,看不到照片,查不到出身和來歷,更無從知道他的本名。

  既然網頁搜索不到,孟緹又進了幾個資料庫,一一搜索下來,找到了不少與範夜有關的論文,都是文學評論,依然看不到他本人的消息。好像這個人是憑空外星球掉下來的,沒有出身,沒有來歷,連公告他的死亡都是出版社而不是家人。

  他寫了十幾部小說後無聲無息的去世了,一丁點人間的凡塵都沒有帶走。

  那個晚上孟緹再次陷入到光怪陸離的夢境裡去,她在夢裡和以往的帶入自身角度不同,是俯瞰出現的。

  她觀摩著範夜的生活。

  他晝伏夜出地寫作,寫得累了,就喝一口濃濃的茶,沒有墨水了,就穿過陰暗小巷出去買墨水。雨仿佛還要下。地上很滑膩,空氣濕漉漉的,潮潤得象沾了水的棉花,連被雨浸泡後的苔蘚味道都那麼清晰。

  因為睡得不沉,她很早就醒過來,去湖邊背單詞,然後去食堂吃了頓早飯,總算回復了一點精神,才精神抖擻的去上課了。

  一天倒是過的平靜無波,除了楊明菲同學湊過來地問她跟趙初年的事情。

  孟緹覺得解釋很麻煩,但還是不能不解釋:「明菲,我只是跟他借了幾本書而已。」

  楊明菲點點頭,壓低了聲音:「我還正擔心你們有什麼關係,正想提醒你呢。我昨天下午出門,在附近的醫院門口前看到他和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在一起,兩個人擁抱了一下,他拉開車門,彬彬有禮請那個女人上車。他開著那車名貴得很,怎麼都上百萬,哪裡是窮老師可以買得起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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