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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他坐在車裡,望著緊閉的門扉,望著那些含有劇毒的海檬果,著實發了半天的呆。片刻,他發動引擎,回到城中。一進辦公室,秘書就告訴他,費總找過他好多次。費揚忐忑不安地去見費智信。

  "去哪兒了?"費智信劈面就問。

  "約了朋友,有點事……"費揚惴惴地編造理由。

  "我有話問你。"幸好費智信無意追究,做個手勢,叫他坐下來。

  "那樁糾紛,有沒有新的進展?"費智信問道。

  費揚明白,他指的是前藥監局局長的孫兒,注射鎮靈丹死亡的那件事。與局長小姐無功而返,費揚和諮詢部經理已經向費智信報告。費智信指示他們接著思謀新的方案,務必攻破這塊堅冰。

  "暫時沒有,"費揚如實相告,"不過檢驗報告已經出來,醫院沒有過失,現在他們家人正在申請對鎮靈丹進行核查。"

  "那老頭有些能量,前兩天,聽說跑到主管新聞的省領導那兒去,質問別人,憑什麼禁止媒體報導這樁事兒,說什麼人家干涉了輿論監督的自由,弄得人家很是被動,"費智通道,"這些日子,我找了挺多人從側面去勸說他,都沒有效果,連這倔老頭最好的朋友都碰了一鼻子灰。"

  "或者,我們能不能率先擺出主動一點的姿態?"費揚試探道。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對鎮靈丹進行一次全面的停產檢驗,若是真查出縮減生產流程以後,藥品品質有什麼問題,我們該怎麼整頓,就怎麼整頓,該怎麼改進,就怎麼改進,也不必等到被檢查、被懲處的那一天。"費揚大膽說。

  "這些事情,你不要多管!"費智信斷然拒絕。

  費揚默然。

  "對了,小揚,那個,靳、靳忠烈,"費智信突然期期艾艾地問,"他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給你母親看病的?"

  "大約兩三個月以前,"費揚說,"是媽的主治醫生向我推薦的。"費揚記得當時曾經跟費智信提到過,暗地還盼望著費智信可以拔冗陪費太去趟醫院。

  "這麼說,你媽兩三個月之前就見過他了?"費智信問。

  "是的。"費揚故意隱瞞了費太第一次見到靳大夫時的失態,他本能地感到這裡面一定藏著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既然費智信一早就認得靳大夫,或許費太與他也是相識的。看起來,費太初次的張惶,並非如靳大夫所言,是她的疾病導致的異常表現,而是因為她見到了靳大夫的緣故。至於千伶說到的在咖啡館看到靳大夫和費太,大概也不是醫生和患者相互交流那麼簡單吧。

  費智信不再問下去,他低下頭,無意識地用指骨一下一下地輕輕扣擊著木質桌面,像是在深思著什麼,卻又顯得神色茫然。

  "爹,那天您不是說,靳大夫是一個賊嗎?"費揚小心翼翼地問。

  費智信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他偷竊了我的科研成果。"費智信重重說道。

  費揚訝然。

  "當年,在北塘製藥廠,我是承包人,靳忠烈是我的手下,負責新藥的研發,"費智信恨恨地說,"可惜他根本就是個碌碌無為的蠢才,不僅自個兒研究不出什麼名堂,居然還陰險地把我煞費苦心研製出的五種新藥配方一塊兒偷走!"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音信杳無,我沒想到他跑去了美國,搖身一變,成為了什麼醫學專家,真是荒唐透頂!"費智信就這樣言簡意賅地說完了一段驚世駭俗的往事。

  4

  費揚買了禮物,駕車去見知心。這兩天,費揚打她的手機,她不接,發短信給她,她不回,在QQ裡呼叫她,她立即隱身,藏起來,不給他任何講話的機會。費揚被眾多繁瑣的事糾纏著,脫身不得,一直就沒有機會當面對她澄清有關局長小姐的鬧劇。

  在電視臺門口等了一會,費揚看到了知心。她背著慣常用的雙肩背包,步行,是單獨的一個人,心事重重的樣子,徑直從費揚車前經過,居然未曾看見他。

  費揚注視著她的背影,她穿一條綴滿蝴蝶的棉布連身裙,身形纖長,腳步落寞,裙子上的那些蝴蝶,十分逼真,在風裡,扇然而動,振翅欲飛似的。費揚輕按一記車號,她轉過頭來,一時間有點發怔。然後,她反應過來,疾步朝前走去。

  費揚跳下車,奔了過去,抓住她的手臂。知心一揚手,摔開他,繼續走。費揚追上去,如影隨形地默默走在她身後,想來想去,不曉得從哪裡開始解釋才好。

  那日費揚穿灰色西裝與白襯衫,手中拿著黃色的玫瑰花與巧克力糖,高大俊朗,而知心亦是令人側目的女孩子,因此在擾攘的街上,陸陸續續有來往的行人朝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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