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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爹,咱們是正當生意,不必在無謂的環節上浪費時間,"費揚直陳,"我在國外實習過的藥廠,從不與政府官員打交道,甚至拒絕當地市長的參觀……"

  "這是中國!"費智信暴怒,"他媽的,老子辛辛苦苦地賺錢送你出國留學,指望你有所見識有所長進,哪曉得培養出的是一頭蠢驢、一堆廢物!"

  "爹,我--"

  "滾!"費智信用力指向門外,"回家當你的費大少爺去!"

  眼見得辯解無益,費揚臉色灰白地離開了。他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渾渾噩噩地出了費氏大廈,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點火、踩離合器、掛檔,沖出去。

  從擁擠煩雜的市區,到荒涼幽寂的郊外,從荒涼幽寂的郊外,再到擁擠煩雜的市區,費揚漫無目的地、來回往復地疾馳著,直到他的車耗盡了最後一滴油,轟鳴一聲,戛然停歇。其時黃昏已近,天色將暮。車窗外燈影繚亂,燈火中央,有流光溢彩的幾個字,畫眉酒吧。

  第三章

  1

  知心與一幫在本市工作的大學同學聚會,吃喝完畢,未盡興,大夥兒滯留在餐館門前,依依不捨。幾個喝高了的男生摟抱在一塊兒,親親熱熱地大肆高唱著一首被篡改了歌詞的老歌兒:

  "再過幾十年,咱們來相會,送到火葬場,全部燒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全部送到農村做化肥……"

  "瞧這幾個大老爺們那黏糊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那啥關係呢。"一祖籍東北的女生笑著說。

  於是一人提議,乾脆再坐坐吧。另一人附議,到畫眉酒吧。一時回應者眾。於是浩浩蕩蕩擠進有限的幾輛車,奔赴目的地。

  畫眉酒吧名不虛傳,幽長的樓道與走廊錯落有致地掛著一些鳥籠,養著尖嘴細爪白眼圈的畫眉鳥,有的扮引吭高歌狀,有的扮俯首飲水狀,都是循規蹈矩的--假的。

  進入室內,知心一眼就看見吧台右側坐著一名黑衣型男,細看看,竟是費揚。知心難免狐疑,萬貫家財的繼承人,無論買醉,還是買笑,都不該到這種人多眼雜的場合吧。

  偏偏費揚跟前已經擺了一長列空酒瓶,居然還爛醉如泥地招手叫酒保,口齒不清地讓人家來兩瓶路易十三。如此貴重的酒,這種小酒吧哪會有那麼多的存貨?酒保只是唯唯諾諾地應著,用託盤送上兩瓶芝華士。費揚真偽不辨,只顧擰了蓋子,猛灌。

  "這帥哥不想活命了?"知心的女同學們同時發現了費揚。這傢伙畢竟男色逼人,即使不貼上闊公子的標籤,照樣一現代玉男,很是搶眼球。

  "失戀了吧?"一位女同學順嘴道。

  知心癟癟嘴。什麼失戀呀,在她看來,這些紈絝子弟,多半是玩弄婦女同志的高手,對待戀愛,以遊戲為主,感情為輔。戀都沒戀,哪來的失戀哪。

  一群人團團圍坐住,點了太空啤酒,烤玉米和羊肉,一邊聊八卦,一邊玩遊戲。知心和幾個女同學玩的是數青蛙的遊戲,大家輪番念口令,每人輪流說一句,說錯的人就罰喝酒。

  "一隻青蛙一張嘴。"

  "兩隻眼睛四條腿。"

  "兩隻青蛙兩張嘴。"

  "四隻眼睛八條腿。"知心流利地說。她下意識瞥一瞥吧台右側,費揚已經趴在那兒,一灘爛泥似的,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三隻青蛙三張嘴。"

  "三隻眼睛……"

  "錯!"知心大叫。念錯的女同學不得不喝一大口酒。知心天性聰穎,任何圈兒裡,她都是遊戲高手,沒人玩得過她。兩圈下來,她的對手們已經被罰喝光了整紮啤酒。

  "換一個!換一個!"對手們集體抗議。

  於是又玩數七,從一開始,每人按順序說一個數位,到七或者七的倍數不能說出來而換成拍自己的大腿,如果不幸說了出來,就罰喝酒,然後從頭數過。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錯!"知心又叫。

  玩一輪下來,知心依然是強者無敵,對手們再度造反,便改玩撲克牌。知心抓一把牌在手中,百忙中瞟瞟費揚。那傢伙還睡呢,是把這兒當成自家的臥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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