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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仿佛已經預料到了呆會兒雲雨之歡,余光明在安冉唇上印下一吻,剛要繼續吻上她的脖頸,門外卻傳來了該死的門鈴聲。

  "誰?!"他警惕地直起身子,慢慢下床。

  余光明原本想問清來人之後再確定開不開門,誰知剛走到房門旁邊,門卻被人砰地一聲撞開,緊接著,便看見林弈辰面帶怒意大踏步地跨了進來。

  林弈辰直接闖進了房間,如他所料,在床上發現了已經衣冠不整的安冉。他猝然轉身,直直地看向余光明,咬牙切齒的話語中偏偏還帶了那麼一股陰陽的笑意,"余主任,你好啊。"

  余光明早已經亂了手腳,他見過林弈辰多次,一直覺得他雖不是好交往的人,但也不至於陰酷成這樣。深邃的眸瞳半眯起來,劍眉緊蹙,仿佛帶著一股殺手般的戾氣。那緊抿的嘴唇幾乎劃出一條直線,只讓人覺得分外逼迫的感覺。而那自然垂落的左手,則死死地攥成了個拳頭,這些特徵無一不在顯示,這個男人在刻意隱忍自己的怒氣。

  "余主任,看到我雅高的員工醉酒,竟然包房間親自照顧她,我代表雅高表示感謝。"話語像是被冰封了一樣,絲毫沒有溫度,"那麼,現在照顧完了,想必余主任也累了。"

  余光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衫離開,嘴裡應承著毫無邏輯的兩句套話,"哪敢,哪敢。"

  床上的女人已經近乎于昏死的狀態,大概是酒精加春藥的雙重作用緣故,安冉的皮膚透出一種誘人的淺色玫瑰紅,白皙的脖頸微微展開,劃出一抹優雅的弧度,已被解開的扣子在燈光的照射下晶瑩透亮,華麗地點綴著那猶如蝴蝶展翼似的鎖骨。合體的職業裙裝飽滿地詮釋著穿著者身姿的曼妙與美好,在夜晚靜謐的掩飾下,反而多了那麼一絲慵懶的味道。

  林弈辰不由自主地走到床邊慢慢地蹲下身去,雖然與這個女人天天相見,但是他從沒有這樣近的觀察過她。每天,都處心積慮地創造機會與她見面,可是真正面對面時又不能盡情地兩兩相望。兩個人每次的目光交匯,都是為了工作的需要,除此之外,這樣的兩個人,幾乎沒有其他交集。

  除了那個夜晚,他推開了她,但是那晚她猶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睛,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底,從此,回想那日短暫的相擁情境,幾乎成了自己每日必修的功課。

  這樣的習慣,只能是掩藏於心底,在白天的工作中,他們又必須扮演那種蒼白的角色,她對自己職業化的微笑,絢爛卻不失禮貌,而自己卻不敢用同樣的笑容來回應她,他其實是不善於掩藏自己的人,唯恐一個微笑,便會就此流露自己的心事,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曾以為自己不會再愛,可是這個猶如夢境一樣闖入他生活中的女人,卻在每日的平淡相對中,毫不客氣地打破了他的禁忌。

  他幾乎要忘記愛情的滋味了,所以才下決心與白露共度今生。

  但她,又讓他的生活起了波瀾。儘管他可以冷漠刻薄相對,可是卻無力挽住狂瀾。

  只能任由這樣絕望的思戀,一點點將自己吞噬。他不止一次幻想著,時間長了就好了。正如縈希,時間長了,便不會那麼心痛。

  所以面對再一次愛情的來臨,他潛意識裡的態度是拒絕。那個夜晚,他怎麼會不明白安冉的意思?那樣燦爛的眼睛,散發的卻是無盡的悽楚,就那樣哀哀地看著自己,他怎麼能不明白?

  在那一瞬間,他迷惘了,他無法承受那樣的期待,於是將她攬在懷裡,想要結束這樣拉鋸式的熬煎。

  可是,那種飽滿的甜蜜感覺充盈到他心裡的同時,還伴著那樣無止盡的酸辛。

  父親正是看中了自己與安冉的不和才放心地將她安置在身邊,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與她又產生戀情,會不會重蹈縈希的悲劇?

  雖然他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縈希是被父親害死,可是天底下的巧合來得如此殘酷。縈希的悲劇,就算他窮盡力氣替父親開脫,可還是不能說服自己。

  縈希的死,或許真的和父親有關。

  就憑這份或許,他已經沒有資格與安冉站在一起。林弈辰苦笑一聲,萬般無奈湧上心頭,那樣無情的推離,儘管決絕,但也許能成全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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