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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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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舅舅吧。舅舅不是會醫嗎?"措姆看著阿爸,期待地說。 石達的阿爸也期待地看著單增。他是隊長,只要他點一下頭,即使將來有什麼也好說一些。 "顧不了那麼多了。措姆,你去找你舅舅,好好跟他說說。"單增看了看石達,"石達阿媽,你再點兩盞燈,把帳篷弄亮一點。" 措姆答應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就拉著跛腿的紮多進來了。 紮多沒跟其他人打招呼,徑直走到榻前看了石達一眼,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塞進石達嘴裡,央吉給石達喂了開水。 看著他咽下後,紮多這才動手解開布條:"打一盆水來!"石達阿媽立即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紮多用布小心地把血跡擦拭乾淨,又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抖了些藥粉在傷口處,見血慢慢地不流了,這才找了乾淨的布重新包紮好傷口。做完這些,天也快亮了,紮多直起腰來說:"天亮後找點黨藥給他吃。" 黨藥是藏北草原部分牧民對西藥的稱呼。過去草原上沒有西藥,十八軍進藏後,漢族醫生走進羌塘高原給牧民治病,這種藥才流傳開去。因為是共產黨帶來的,所以牧人都叫党藥。 單增一大早去鄉上,傍晚回來時身邊跟了個背著藥箱戴眼鏡的漢族軍醫,徑直進了石達家的帳篷。 帳篷點的人聽說有漢人醫生來了,便齊齊湧到了石達家的帳篷外,相互打聽著那個年輕漢族醫生的來歷。 錯鄂湖因在草原深處,極少有外人前來,何況還是個漢族醫生。 "聽我男人說,姓卓,叫卓麥,是邊防部隊的。他在鄉上碰到,跟他們領導說了石達的傷,人家就讓來給石達治傷。"白拉故作神秘,小聲地對身邊的人說。 有人往帳篷門口湧,探頭探腦的,見石達的胸前纏著白白的紗布。他阿爸高高舉著一個瓶子站在榻邊,中間有一條管子,一端紮在石達的手腕上。石達的臉色比上午好多了。 卓醫生站起來,笑著沖門口的人說:"鄉親們都進來吧,我給你們檢查一下身體。"他說著一口流利的藏北話,把牧人們震得又是一愣。 人們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好意思先進去。 "進來吧,一個一個排好隊,不准擠。"單增起身看著大夥說。 人們這才一個個走進來,低著頭站在卓醫生面前。 卓醫生拿起聽診器放在牧人的胸前時,有的人忍不住彎腰駝背嘻嘻地笑。單增把臉一板,大著嗓門吼:"嚴肅點,再笑就不給看了!"笑的人立即身子一直,臉繃得緊緊的,那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 草原上的規矩,仇怨要麼以血還血,要麼以財還血。如果兩邊都不追究的話,一般事後就用錢財解決了。第三天,這起仇怨在族中長老的主持下,兩邊家長到場,賠償一頭犛牛了事。 7 因為這次事件,卓麥成了草原上最受歡迎的客人。人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去找他,更誇張的是,牲畜生不下小牛小羊了也都找他來看看。卓麥對任何人都笑臉相迎,就是那孤零零立於一邊的牛鬼蛇神紮多的帳篷,他也經常去,因了他的經常光顧,牧人看到紮多也不繞著走了,正面相遇時還能點個頭。 措姆早上沒見到舅舅出來撿牛糞,中午便去了他的帳篷,見紮多還在睡著,小聲叫了兩聲。紮多應著,掙扎著想起來,卻力不從心。 "怎麼啦?病了嗎?舅舅!"措姆趨步過去扶起他,摸到他的手滾燙滾燙的,嚇了一跳。 "我要走了,措姆。"紮多靠在墊上,喘著氣,臉色潮紅,"看來是等不到公紮了。你給他說,讓他……一定……一定要找到……找到喀果,讓佛祖……佛祖的光輝……重新……重新照亮錯……錯鄂草……草原!"措姆不知道舅舅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仍點了點頭:"你別說話了,我去找阿爸阿媽!" 措姆轉身出了帳篷,跑步回去叫來阿爸阿媽,還讓石達趕緊去部隊找卓醫生。 晚霞染紅天空的時候,卓麥來了。石達幫他提著藥箱,倆人直接鑽進了紮多的小帳篷。坐在榻邊的措姆見他們進來,趕緊起來讓開。 卓醫生向眾人點了點頭,過去坐下,取出聽診器放進紮多的袍子裡,聽了一會兒收起來,臉色凝重。 "怎麼樣?"白拉臉上滿是擔憂,趨步上前小聲問。 "他身體本來就弱,加上感染了風寒,恐怕……"卓醫生轉過身來。這個慈祥的老人,是自己在草原上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有學問之人,他講的那些藏醫學知識,真是讓自己大開了眼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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