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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意!"下面又一陣舉臂狂喊。

  次旺很高興,他站起來,踱到經杆前站定,身子微傾,居高臨下地看著垂著腦袋的原錯鄂寺活佛、現在的走資派紮多,冷笑著說:"說吧,只要你說出把那些東西藏哪兒了,人民群眾也許能原諒你。"

  紮多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寺裡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我問你那尊黑佛藏哪兒了?"次旺盯著他,臉上掛著猙獰的笑。

  "我寺從來沒有你所說的黑佛!"紮多看著他,表情平靜安然。

  這樣的表情激怒了次旺。人們見了他,無一不是畢恭畢敬地彎著腰,臉上掛著討好的笑。他討厭紮多,從小就討厭,憑什麼他穿一身僧衣就成了尊敬的活佛?憑什麼見了他就得自己低頭讓路?幸好這日月終於輪轉,今天的草原是他次旺的天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罵了句:"你是吃了石頭啊?"

  紮多沒有動,眼神都沒轉一下,只是平靜地看著次旺。

  一絲鮮血慢慢地滲了出來,在一張平靜、安然的臉上顯得那麼突兀。

  "死到臨頭還死不悔改。同志們,我們該怎麼辦呢?"次旺轉過身來對著群眾,陰森森地說。

  "打死他,打死他……"

  也許是因為紮多的過於平靜,也許是因為那一絲血腥,又或許是因為人體內惡的一面被那一巴掌刺激了,人群開始騷動,繼而湧動,零亂的腳步聲混著聲嘶力竭的喊聲如潮水一般向那個平靜的老人壓去,拳打腳踢……

  措姆驚恐無比,緊緊依著公紮,公紮緊緊抓著措姆的肩膀,站在父親的袍擺邊。倫珠的手則握成了拳,臉因痛苦變得有些扭曲。他和紮多是最好的朋友,如父如子一般。看到好友受這份罪,他心如刀絞,那一拳一腳就仿佛打在他自己身上一般。最終,他忍不住擠進了人群,大力分開陷入癲狂的牧人。紮多看到他,原本木然的臉突然一變,大聲喝道:"滾開,你這黑鬼,想幹什麼?"

  公紮和倫珠聞聲都突然一怔,就在這一怔之間,其他人更加狂怒地湧了上來,對著紮多就是一陣暴打。混亂中,不知是誰一棍打在紮多腿上,紮多一聲慘叫,一條腿軟了下去。地上,紫紅色的血順著絳色的僧衣下擺流了下來,浸進沙地裡,瞬間就濕透一片。

  衰草連天的草原上,黑色帳篷前,猩紅的鮮血、沾滿泥沙的僧衣、平靜的臉、飄揚的經幡、瘋狂的人群……

  就是平時吵鬧不停的草原鼠也停止了鬧春,靜悄悄地躲在洞裡。

  這是一副怪異的畫面,就好像天地之間誤開一扇地獄的大門。

  3

  犛牛是羌塘高原最常見的牲畜,別看個兒大體壯,性子卻極溫和。但家犛牛和野犛牛性格相差太遠,家犛牛溫順,野犛牛暴躁。在草原深處,常常發生野犛牛把人頂傷的事。

  公紮看到山下黑壓壓的犛牛群時,立即張大了嘴,差點沒驚呼出來。父子倆趴在山頭上,看著下面的牛群,朵嘎臥在他們身邊。

  "阿爸,怎麼動手?"公紮興奮地瞪大了眼,恨不得馬上聽到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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