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98)_西冷社

九十八

　　黑段子

　　作者/ Joker見鬼

　　劉章做了視網膜移植手術，今天已經差不多痊癒了。

　　一年前的車禍讓他失去了視覺，無盡的黑暗取代了他的一切。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身為公司大老闆的劉章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匹配的視網膜，就這樣，手術順利的進行了。現在，他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貪婪的享受著這久違的光明。

　　現在是淩晨一點左右，醫院裡一片死寂。劉章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睡的朦朦朧朧的時候，一陣涼風突然從被角竄進了後背，一個激靈，他醒了。他支起身子向外看去，原來病房門正大敞著，門外站著一個人！

　　白色的燈光鋪灑在門外黑暗的長廊裡，那個人就恰好站在中間。那人穿著一套黑色唐裝，木愣愣地站在病房門口。燈光使他的皮膚顯得慘白似雪，毫無生機。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劉章！

　　「你是誰？」劉章壯起膽子問道。

　　那人盯著他，沒有說話。

　　劉章感覺頭皮發麻，但他堅持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仍沒有搭腔。

　　「你再不說話我可叫人了！」劉章急了。

　　「你睡了我的床。」那人終於說話了。

　　劉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門外已經空空如也。

　　這夜，劉章一宿沒合眼。

　　第二天，劉章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個穿唐裝的男人。妻子給他送來了早飯，他只是扒拉了兩口就扔到了一邊，然後縮進了被子。他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睡得很沉，所以當他再被人叫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叫醒他的人叫趙芳，她是護理劉章的護士。這時正是她給劉章檢查身體的時候。

　　劉章習慣性地將手遞給趙護士量血壓，眼睛盯著對面的牆壁發愣。

　　「劉總，你的精神看起來不怎麼好啊，你的眼睛才康復不久，要注意身體啊！」趙護士打斷了劉章的思路。

　　「啊？哦，謝謝。呃……那個趙護士……我問你一件事。」劉章說道。

　　「恩，問吧。」

　　「我的這個床位……以前……是不是……死過人啊？」

　　「是啊，就在你來的不久前就死過一個！」趙護士毫不猶豫地回答說。

　　劉章的心被揪了起來。

　　劉章打了一個寒戰，然後慢慢地將頭轉向門外。

　　是那個男人！

　　劉章的頭皮一下子炸了，臉變得煞白，眼前也一陣泛黑。他大叫了起來。

　　「劉總？劉總？你怎麼了？劉總？」趙護士被嚇了一跳。

　　「門……門外！」他指著門外嚎著。

　　趙護士立刻把頭轉向門外，可她又滿臉狐疑地轉了回來，說：「劉總，門外什麼也沒有啊？」

　　劉章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門外的男人，男人也盯著他，然後他又把頭轉向趙護士，趙護士一臉疑惑地在自己及閘之間來回掃視。

　　趙護士居然看不見那個人！

　　頓時，他明白了。

　　劉章突然想起了在他還未失明以前，他曾看過的一部電影。故事的女主角和自己一樣更換了視網膜，之後在她的身邊就發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她看到了一些別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竟安靜了下來。他又小心翼翼地向門外看了看。

　　那人又不見了。

　　趙護士也不見了！

　　這時的劉章癱在了床上。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睜開。他後悔起來。

　　一年前，劉章處心積慮地殺死了與自己的死對頭趙剛，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謀殺逃逸的時候，竟發生了車禍，就這樣，他失了明。

　　正在他完全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冷不丁鑽進了他的耳朵：「你睡了我的床！」

　　劉章猛地睜開眼睛，一張白紙般的臉映入眼簾。那人幾乎和自己是臉貼著臉，正咧開嘴沖自己笑著。

　　「你睡了我的床！」

　　劉章緊繃了很久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到了極限，而後一一斷裂。

　　他崩潰了！

　　劉章死了。

　　臨死前他戳瞎了自己的眼睛，然後他發瘋似的沖出了陽臺，摔死了。

　　不一會兒，便有很多人來圍觀了，人們紛紛議論著。在人群中，趙芳和一個身穿著黑色唐裝的男人也在其中，那人是她的弟弟叫趙原。月光下，兩人看著劉章的屍體，笑了。

　　他們的父親叫趙剛。

　　馬甲

　　夜深了，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公園裡。一陣涼風吹來，我不禁裹緊了風衣。風劃過我的耳際，夾雜著幽怨的哭泣。

　　尋著哭聲，我來到一片人工湖前，在湖岸邊的一排涼椅上，我看到了一位掩面哭泣的女人，她把臉深深埋進手裡，雙肩聳動著，淚水從指縫間溢出。看上去，她是一位美麗的女人，但吸引我的並不是她的美麗，而是穿在她身上的那件紅色馬甲。

　　我走過去，示意能否坐在她的身邊，她輕輕地點點頭，為我讓出了位置。

　　我坐了下來，看見她靜靜地看著遠處，眼睛哭得紅腫，眼淚仍不自覺地向下滑落。

　　還沒等我說話，她便主動地打開了話匣子，向我講述如何與那個男人相識，如何與那個男人相戀，如何為那個男人付出一切，如何被那個男人狠心地拋棄。說到最後，她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我恨他！」

　　聽了她的講述，我不禁背脊有些發涼。

　　我情不自禁地又多看了女人一眼。

　　我一邊開導她，一邊用餘光不斷地掃視著對方。她真的很美，但是……為什麼會是她？我心中的惋惜取代了恐懼。

　　此時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吹開了我的衣領，涼風乘機鑽進了我的衣服。我哆嗦了一下，很快地扣緊風衣，然後下意識地轉向了她。

　　此時，她正靜靜地看著我，那雙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盯得我汗毛直立。

　　她想做什麼？

　　我看著她將手慢慢地放到了身後，然後迅速地站了起來，面向湖，背向我，我看不見她手上的動作。

　　「你知道最近發生在市里的那些兇殺案麼？」她幽幽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那人因被戀人拋棄而對熱戀中的情侶產生了畸形的嫉妒心理，成了公園裡的情侶殺手。這事情還有誰不知道？

　　我的心頓時揪到了嗓子眼，難道她真的……我開始後悔和她聊天。

　　「據說，那個兇手特別喜歡穿紅馬甲。是嗎？」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那穿著紅馬甲的身子緩緩轉了過來。黑暗中，那件馬甲格外刺眼，勝過了她手裡握著的那把尖刀！

　　我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她向我沖了過來，跟著，慘叫聲劃破了這寧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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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在了血泊中，我脫掉風衣，蓋在了她的身上。我的身上露出一件紅色的馬甲。

　　為什麼是她？我本不想傷害她。

　　當那陣風吹開我的衣服的時候，我知道一切再也不能挽回了。

　　網友

　　一

　　彼岸河的魚：我們見面吧……

　　墓碑上的貓：啊？

　　彼岸河的魚：就這樣吧，我下了，打我的電話，1343846????，我走了。

　　墓碑上的貓：喂！別急啊，你叫什麼名字啊？

　　彼岸河的魚：林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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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線了，我關掉了QQ。

　　我是一名恐怖小說寫手，「墓碑上的貓」是我的筆名也是我的網名，至於我的名字嘛——我有我的真名，但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寫手。我喜歡在網上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交流經驗、互讀文章，這樣對我的寫作有很大的幫助。

　　「彼岸河的魚」是我在「天涯社區」裡認識的，我們聊得很投緣，我把她視作我的紅顏知己。更巧的是，我們竟然居住在同一個城市。

　　我們就一直以QQ聊天的方式保持著聯繫，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樣子，也沒聽過她的聲音，她始終給我一種神秘的感覺。我幾次想約她見面都被她回絕了，可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她主動提出了見面，這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二

　　「她真的要和你見面？」說話的是蒲鵬，他是我的朋友。此時我們正坐在名叫「七年愛」的水吧裡聊天。

　　「嗯，她叫我給她打電話。」

　　「那你準備怎麼辦？」

　　「不知道，太倉促了。」

　　「她說為什麼要和你見面了嗎？」

　　「沒有」

　　「那你們之前聊過什麼？」

　　「哦，聊的是……」

　　寫手把當晚聊天的情形告訴給了朋友。

　　「哦……我覺得你還是和她見面吧。」

　　「為什麼？」

　　「恐怖就在你身邊。」

　　「切，胡扯！」

　　三

　　儘管有些猶豫，但我還是準備給她打一個電話。

　　電話通了。

　　「喂？墓碑上的貓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我想她就是林幽吧。

　　「啊，是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等你很久了。」聲音變得更輕了。

　　「是嗎？你……你……」我磨嘰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開門見山，「你為什麼約我見面啊？」

　　「沒什麼，想見見你。」

　　「那我約你的時候，你怎麼……」

　　「現在是時候了。」

　　「就這麼簡單？」

　　「那還要什麼理由嗎？」她始終保持著冰冷而沒有摻雜任何感情的語氣說著，聽得我背脊發涼。

　　「哦，那倒不用……呃……好吧……我們在哪見面？」最終我還是妥協了。

　　「我家。」

　　「這不太好吧。」

　　「沒關係，我父母不在家。」

　　「……那告訴我地址吧。」

　　「槐樹路111號。」

　　電話掛斷了。

　　四

　　槐樹路位於這座城市的郊區，附近農村居多，地處偏僻，路面崎嶇不平。計程車不願意把我往裡載，半道就讓我下了車。沒辦法，我只好一個人上路了。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

　　終於，直到天黑盡的時候我到達了目的地。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那竟是一片墓地！

　　在月光下，這片墓地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顯得十分幽靜，一塊塊隆起的小土堆靜靜地躺在其中。在墓海之中坐落著一處平房，格外醒目。在這墓地中，我覺得它更像是一座比其他墳塚要大的墳墓。

　　那是林幽的家嗎？我一邊想著一邊向房子靠近。

　　來到房前，我敲響了房門。

　　半晌，門開了。一個老頭從門縫中探出頭來。

　　「找誰？」老頭聲音沙啞，像打碎的瓦罐。

　　「我……我找林幽……」

　　「找誰？」老頭似乎在確認，臉上的褶子抖動起來。

　　「林幽啊。她在網上約我來這兒的。」

　　老頭聽了臉色大變，連忙說道：「你說什麼？！不可能！不可能！」

　　「大爺？怎麼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

　　「這是墓園！我是這兒守墓的！林幽……林幽這孩子早死了一年多了！！！」

　　「啊！怎麼可能？！林幽死了？！」

　　「你不信？跟我來……」說著，老頭拿出一盞燈籠，帶我走進了墓地。

　　來到一個墳堆前，他止了腳步。

　　「喏，你自己看，這就是林幽的墓，一年前她就跳樓死了……這墓地裡的人我都記得，不會錯的……」

　　我借著燈籠光，看到墓碑上寫著「111號林幽之墓」！

　　111號？！天啊！難道她說的是這個111號！

　　我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孩子，回去吧，快回去吧。」說著，老頭轉身走了。

　　此時，墓地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月亮隱進了雲裡。

　　五

　　電話的鈴聲劃破了寧靜。

　　號碼顯示：1343846????，是她！

　　我按下了接聽鍵。

　　「喂，墓碑上的貓嗎？」

　　「你是誰！」

　　「我，林幽啊。」

　　「不！你不是！你是人是鬼？！」

　　「你不是已經到我家門口了嗎？進來啊……」

　　我轉頭又看了看身旁的墓碑，上面「林幽」兩個字在黑暗中依稀可見。

　　「進來啊……111號……你不是到了嗎？我出來接你吧……」

　　說著，一隻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我頓時眼前一黑。

　　「走啊……走啊……」

　　「不！不！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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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止了心跳。

　　六

　　蒲鵬坐在電腦前上著網，他的網名叫做「彼岸河的魚」。

　　在這個虛幻的網路世界中，沒人知道正和自己聊天的人到底是男是女，是美是醜。那「墓碑上的貓」同樣也不知道。其實一直和「墓碑上的貓」聊天的「女孩」就是他！

　　幾分鐘前，他收到一條短信：目標已死，任務完成。

　　蒲鵬相信，在若干小時之後，報紙上將會刊出一條「一男子莫名橫死荒郊」的消息。

　　寫手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威脅他了。

　　寫手一直在幫他寫著小說，換句話說，寫手其實是他的「槍手」，他一直用寫手寫的小說發表。而現在寫手居然提出要取代「墓碑上的貓」，他不想再做蒲鵬的影子了，而且開始把自己的網名也換成了「墓碑上的貓」，甚至更加變本加厲地提出了勒索。他當然不會同意，所以寫手就得死！

　　要想留住名和利，魚必須吃掉貓！

　　所以，他計畫了網友見面的陰謀。「林幽」和「守墓人」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而「彼岸河的魚」也是他為了這次計畫特意申請的號。

　　現在，寫手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關掉電腦，起身睡了。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呵呵，恐怖就在你身邊……」

　　是寫手……

　　七

　　我是作者，告訴大家一個秘密，蒲鵬和寫手其實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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