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94)_西冷社

九十四

　　（2）

　　第二天一早，老公與我商量：「我覺得這個照相機的主人太可疑了，也許是贓物呢，你不覺得那小夥子說話的腔調有點兒怪怪的？咱們交給公安局吧。」

　　「別……別急著交，再等等吧。」等什麼，我也不知道。

　　「哦，你是想留下來？……你臉色很難看，昨晚沒睡吧，今天先別去上班，多睡會兒。」

　　晚上，老公給電腦做了一次全面殺毒。臨睡前，特別注意檢查了顯示幕開關。

　　腦袋一靠枕頭，歷歷往事又湧上心頭：餘崇貴在監獄裡究竟怎麼樣了？我墮掉那個孩子是男還是女？假如老公知道我這段往事他會怎麼想？

　　我正在胡思亂想中，突然，又傳來嬰兒哭聲，雖然電腦顯示幕關了，但主機、音箱卻自動啟動。哭聲尖銳而淒厲，劃破夜空。

　　老公驚醒起身，拔掉電源。

　　「這個病毒還真厲害，明天我要重裝系統了。」老公不滿地嘮叨了幾句，倒頭又睡了。

　　我突然感到全身發冷，蜷縮在老公懷裡瑟瑟發抖。迷迷糊糊睡著後，餘崇貴闖進了我的夢中，渾身鮮血，口口聲聲要我償命。

　　天亮後，老公說：「你發燒了，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在醫院打了一上午吊針，我的燒退了。中午，老公給我買了些食品，然後匆匆出門了，手上還拎著那台照相機。

　　「我懷疑這台相機有病毒，拿去請專家看看。」老公告訴我說。

　　為什麼有人會願意花八千元錢給我們的電腦放病毒？莫非是餘崇貴出獄了？他想幹什麼？我打開電腦，搜索「餘崇貴」，看看能找到什麼。

　　搜索結果出現這樣一條新聞：《警方通緝令：陰山監獄發生犯人行兇事件，獄犯餘崇貴暴力行兇，殘殺同室獄友後逃出監獄》。

　　我暈倒在電腦桌上。

　　（3）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令我心驚膽戰的聲音：

　　「曾雪樺，聽出我的聲音了嗎？」

　　「你……餘崇貴？」

　　「對，我又回到你身邊了，想見我嗎？我隨時就可以出現在築夢社區十八棟205室門口。」

　　天啊，他報出的地址正是我家。

　　「你想怎麼樣？」

　　「不想你老公知道你和我的事情吧？給我準備十萬元錢，我立刻消失。」

　　「我，我沒有那麼多……兩萬，行嗎？」

　　「五萬！明天中午，七星公園駱駝山下交錢。」電話掛斷了。

　　我好不容易才從驚恐中鎮定下來，開始打電話四處湊錢。湊來湊去，還差一萬多。我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能瞞住老公一輩子嗎？

　　晚上，老公回來了，告訴我的確是相機帶病毒，他已經把相機交給員警了。

　　「老公，我有件事向你坦白，是關於我的過去……」我終於開口訴說。

　　我緩緩道出了當年與餘崇貴的往事，但沒敢說他勒索五萬元的事情，我實在開不了口，因為我們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而且，我也怕姓餘的會來傷害我老公。

　　聽完我的敘述，老公抱住我：「別害怕了，一切都過去了……那個姓餘的已經死了。」

　　「什麼？」我身體晃了晃，差點沒倒下，「這不可能，而且，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看到那則新聞是假的。」

　　（4）

　　原來，老公把相機拿去找公安局IT中心的朋友檢驗，發現了相機病毒的秘密，並根據餘崇貴的資料查出他與我是同學。而一年前餘崇貴在獄中暴力行兇、殘殺同室後並沒有逃出監獄，而是在逃獄時被當場擊斃了。警方認定這是一起勒索事件，讓我們隨時準備接聽勒索電話。

　　「可是，餘崇貴真的還活著啊。」

　　「不會吧？你見到他了？」

　　「其實，他已經開始勒索我了……」我說出了下午接到的電話，「千真萬確，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他的聲音。」

　　「世界上決不會有鬼魂！」老公斬釘截鐵地說，拿起電話撥打了110。

　　事情的結局沒有超出我老公的預料，在七星公園駱駝山下，勒索者被員警逮了個正著，正是那天把相機塞到我老公手上那小子，據交代，他名叫餘崇禮，是餘崇貴的弟弟，倆兄弟容貌不像，聲音卻幾乎一模一樣。

　　難怪我老公覺得那小夥子說話的腔調有點兒怪怪的，原來他是有意捏著嗓子，怕引起我的注意。

　　回到從前

　　（1）

　　連續三天，找不到那個小夥子，第四天我們決定放棄。

　　今天是我老公遠行的日子，受公司派遣，老公要常駐外地工作。

　　今天也是我極度鬱悶的日子。結婚三年了，為了支持老公的事業，準確地說為了他老闆的事業，我們一直不敢要孩子。早晨，我們做了一次，我堅持不准他戴套，但沒想到他居然在最後一瞬間逃脫了。

　　我穿上睡衣起身到廚房，把牛奶放進微波爐裡，設定了五分鐘微火加熱。回到臥室，老公又開始擺弄那台照相機。

　　「我想給你照張相，但他這相機設定的日子是五年前的……我給調到現在的時間……」老公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在相機上摁了幾下按鍵，然後把鏡頭對準我，口中奉承道：

　　「這個時候的你最性感，最迷人。」

　　當老公按下快門時，廚房裡恰好傳來「叮」的一聲，我轉身進廚房準備取牛奶，在廚房裡卻驚訝地發現微波爐還在轉動，時間顯示加熱剛完成兩分鐘。

　　難道我剛才耳朵聽錯了？那「叮」的一聲不是微波爐報時？傻傻地站在廚房裡等了三分鐘，等到「叮」聲再響，我端牛奶回到臥室。

　　「邪門了老婆，剛才這張照片居然沒有把你照進去……還有，上次那年輕人朝林蔭道上飛奔時，明明我是按下了快門的，可這相片上面卻沒有他。」

　　我接過相機，按下重播鍵，相機裡面只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公園裡的林蔭道，另一張是我家臥室，都沒人影兒。

　　「再來一次。」

　　老公再把鏡頭對準我，快門「哢嚓」一聲響起時，廚房裡再次「叮」聲響起，我轉身進廚房，微波爐還在轉動，時間顯示加熱剛完成兩分鐘。

　　「不會吧，老公，你快來看看。」我驚聲叫道。

　　足足等了兩分鐘，老公還沒進廚房來，微波爐又「叮」的響了一下，燈光熄滅了，我打開微波爐,裡面空空如也。

　　我回到臥室，氣衝衝地說：「耳聾了呀，你，叫那麼大聲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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