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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我的手指已經在出血了,那個洞還沒有鑿開。

  我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會變成什麼樣的後果。我這輩子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人的事情,我連殺雞都怕,卻在今天撞傷了一個40多歲的男人。

  醒目的血,無論我閉著眼睛還是張開,都在我眼前晃動,我難以承受這樣的折磨,當時我真的萬念俱灰,連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我要是去了,箏兒怎麼辦?她會去到秦成風和莫雪菲的新家,當後媽可憐的繼女,她會有白雪公主那般的幸運嗎?

  不,我不能讓箏兒去經受那樣的命運,我要好好活著。

  陳姐把箏兒給我送回家時,再一次看到了我的頹落和蒼白。

  在她面前,我像孩子一樣哭了,為多舛的命運和對生活的失望。

  「紅顏,會過去的,一起都會好起來的。」陳姐為我擦著眼淚。

  我知道這是寬心的話,如果我不對命運絕望,一切可能真的會好起來,可是目前,我該如何邁過這道坎?

  「如果在經濟上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陳姐,用最樸實的話,向我表達著她的同情。

  千言萬語,我只說了兩個字:「謝謝。」

  陳姐說讓箏兒到她家去跟語欣玩,我明白她的心意,不想讓我的情緒感染箏兒。

  箏兒聽話地跟她走了。出門的時候,還回頭對我說:「媽媽,你好好休息。」

  我的箏兒,用稚嫩的眼睛看出了我的悲傷。

  我的心,被剜了一般的疼。

  曾玲打來電話,說那個人診斷出來了,左腿股骨骨折,已經手術接合,她已經為他辦理了入院手續。

  以她專業的眼光判斷,問題應該不大,但因為那個人是進城打工的農民,據說是菜販,沒有文化,從她與家屬接觸的情況來看,可能有點難纏。

  我剛剛落下的心,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曾玲建議我等身體好點了,還是去一趟醫院,跟那家人好好溝通一下,別鬧得太僵了,那些人混起來,什麼理都不會講的。

  我還沒去,就先給嚇著了。我一個人不敢去面對那樣的一家人,曾玲一整天都有事,我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沈正揚。

  有個男人壯膽,我不至於那麼怯場。

  我遇到了這樣的事,沈正揚也義不容辭地應允,還怨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

  第二天,我在沈正揚的陪同下,忐忑不安地到了醫院。我步履沉重,昨天那個人痛苦的表情老在眼前晃悠,他會原諒我嗎?他會罵我嗎?他的家人會動手打我嗎?

  一連串的問號,讓我膽怯地想逃開。

  沈正揚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安,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無力地讓他握著,他手心的溫度讓我稍感安心。

  曾玲告訴我,今天要演戲,要得到他們同情,無非就是讓我陳訴自己孤兒寡母的悲慘。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哪怕再恨你,也會在這種時候對你寬容一點。

  走進病房,我怯怯地望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他已經睡著了,旁邊是他的妻子,40多歲的農村女人。曾玲說過這個女人很老實,應該好說話,但她的弟弟看著有些社會氣,說話也很不客氣,她讓我要小心點。

  好在那個男人今天不在。

  我走到那女人面前,「大姐,真的對不起,昨天我……」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我並不是演員,但在那樣的環境下,我情不自禁。

  她怔怔地看著我,卻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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