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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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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插話:「剛才來了陣山風,差點把罎子給刮倒,嚇了我們一大跳。」 於振剛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沒事,沒有破損。」 王嬋疑惑地看我。 我低聲說:「那劉強是非是歹觀察觀察再說,別讓人以為我們是挑撥離間的事兒媽。」 王嬋有點不服氣,可還是撅著小嘴點點頭。眾人陸續都從上面下來,亞森是最後一個,他把繩索解開扔了下來,自己徒手攀岩。 洞窟之行收穫頗豐,大軍開拔先贏頭仗,大家都十分高興。到了營地,王磊取來一個大鐵箱子,裡面墊滿棉花,小心翼翼把三個古壇放了進去,然後落蓋加鎖,放進自己帳篷裡。此時日頭偏西,天邊絢出一片暗紅,這種景色是在城市裡根本看不到的。 趁著還有些光亮,熱希提、無孔、王磊、王剛和亞森五個人,到山腳下寺廟廢墟裡去查看。我待著無事,這才感覺到周身痛楚難當,一路顛簸就沒好好睡過覺,此時困意襲來,眼睛怎麼也睜不開了。鑽進帳篷,發現麥基已經躺下了,正呼呼大睡。我扯過一個睡袋,趕緊鑽進去,頓時周身暖洋洋的,一股暫時解脫了各種麻煩和責任的喜悅油然而生,在喧囂的城市裡當牛做馬的年月完全置之腦後,拋到了九霄雲外,舒服得直想打呼嚕。 我看著灰黑色的帳篷頂,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舔舔嘴唇睡了過去。 這一覺起來外面已經是黑天了,我鑽出帳篷,只見營地中央燃起一堆篝火,眾人圍攏而坐,說說笑笑。亞森看我出來,連連招手:「老陳,快過來,晚飯準備好了。」 我還真有點餓了,撫著肚子走過去,晚餐是香腸麵包加午餐肉,還有一大瓶白酒。我吃得狼吞虎嚥,其他人說的什麼都沒聽清,亞森碰碰我的胳膊:「老陳,美女要高歌一曲了。」 在篝火對面,於振剛吹著口琴,王嬋演唱了一首《爸爸媽媽》,這首曲子婉約感傷,透著一股小女子的悲涼無奈,聽得人心裡酸酸的。在座的這些人都是常年跑外,很少能在家定居,如今聽到這樣朴樸實實的歌詞,一個個大老爺們都怔住了。老的老,小的小,都盯著火堆發呆。於振剛再也吹不下去了:「我說王嬋,你這歌太打擊士氣了。太悲涼,不好,聽我的。」 他用口琴吹了一段《東方紅》,王剛咧著嘴笑:「我說于哥,你也太老土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青花瓷》會不?給我走一個。」 當王剛開始唱的時候,我仰望蒼穹,此時無風有月,繁星滿天,山谷的空氣異常清涼。遠處是如水月光下的一大片古跡廢墟,還真配得上這首《青花瓷》。 王剛聲音沙啞,還總不在調上,但眾人還是報以熱烈的掌聲。 待掌聲平息,於振剛猶豫一下說道:「我知道大家可能一直以來都對我有意見……」熱希提打斷他的話:「小於,不說了。這裡誰也沒有對你有什麼意見,不要多想。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需要互相體諒互相信任。以後這些事就不要提了。」 於振剛咬著下唇說:「熱老,你聽我說。我不是傻子,大家的冷熱我能看出來。我就不多說了,全在酒裡。」說著一仰脖喝下大半杯白酒:「希望大家還拿我當朋友。」 眾人趕緊說:「是朋友是朋友,別多想了。」 於振剛抱拳:「我給大家演唱一首藏族歌曲吧。這是我很早在關外聽來的。唱得不好多多包涵。」客氣一番後,低頭沉吟了幾分鐘,似是在回味人生滄桑。沉思之後,他有板有眼拉開喉嚨唱起一首蒼涼的歌: 大雁啊,你為什麼不留在溫暖的南方,每年春天,都要回來? 老人啊,春天來了,草原彌漫著醉人的清香,這裡是我的家。 老人啊,你曾是翩翩少年,為什麼變得如此老邁? 大雁啊,不是我想老,是無情的歲月催我老呵。 ………… 開始大家都還有說有笑,後來漸漸被他優美的歌喉所打動、所陶醉。他的嗓子蒼涼、渾厚,有一股難以描述的衝擊力。他在演唱時還投入了極大的感情,那古老的歲月銹蝕痕跡的調子讓人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唱到最後,無孔、熱希提和王磊眼睛都有些潮濕,怕是只有一生坎坷的老人才能對這樣的歌詞深有感觸吧。 無孔顫著聲問:「你這是聽誰唱的?」 於振剛沉吟片刻道:「那年我在關外遇到一位藏僧,他當時坐在破敗的小巷酒館里拉著馬頭琴。當時我就被深深感動了,特意留在那個小鎮數日,一直跟著他學這首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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