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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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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事嗎?"韓江林希望聽到蘭曉詩的消息。除了逢年過節給他打一個電話問好,蘭曉詩在其餘時間像魚沉水底,杳無音信。韓江林又怕聽到她的消息。如果把愛情比作一種心理需求,如無道德約束,人往往並不滿足于某種單一的心理。有人曾經打過這樣一個比喻,如果《紅樓夢》中的"金陵十二釵"供你選擇,你會選擇誰做妻子?絕大多數男人對此問題的答案並無一定的定見。同樣的原因,韓江林心裡已經裝進了一個溫暖的女人,如秋水一般剔透的蘭曉詩,自然無法與眼前女人的溫暖相比。生活具有不可逆轉性,即使在愛情上,他對蘭曉詩仍然擁有夢幻般的愛,他也不可能再由溫暖回歸清冷。 "你忘記了嗎?今天是你的生日。" 韓江林心頭一熱,一股熱淚從眼眶中滾湧而出。在與蘭曉詩結婚之前,從來沒有人為他過過生日。他是一個棄兒,沒有人知道他準確的生日。養父曾經說過,窮人只過日子,沒有生日。和楊卉形影相隨的日子裡,楊卉也從來沒有為他舉辦過生日。雖然這個日子是蘭曉詩賦予了他的,只有把他當成親人掛懷的人,才能牢牢記住這個特定的日子。透過迷蒙的淚眼,牆上結婚照上蘭曉詩的笑容像花兒一般在心裡開放,韓江林忽然隱懷愧疚,覺得對蘭曉詩的背叛是一種恥辱。此前,隨著蘭曉詩在心中漸行漸遠,他認為背叛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此刻,當潛藏於心的往日溫暖再次被喚起,他讓自己的行為接受道德的審判。情感回歸,道德的柵欄重新樹立,情感遠去,道德的柵欄隨之撤掉。道德感與情感原是一對孿生兄妹。 "怎麼了,小韓?" 韓江林拭去眼角的淚,說:"好,等會兒我過來。" 岳母說:"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電話打不通,楊蕾兩口子找你有事,一直找不到你。" 冰箱裡的東西原來是楊蕾買來的,韓江林悵然若失。 時間還早,韓江林想先洗洗衣服再到岳父家去。不停地有人打電話進來,不是同學就是要好的朋友,邀約韓江林出去吃飯。也有人乾脆直接向他打聽某位幹部的去留問題,鬧得他心裡不能清靜,只得找一個托詞,一一拒絕。衣服懶得洗了,從酒櫃裡提了兩瓶岳父喜歡喝的茅臺酒,下了樓打車直接上岳父家。 蘭吉祥正在院子裡玩,見到韓江林立即撲了上來,"姑爹姑爹"叫個不停。韓江林把酒遞給新來的保姆小賀,抱起蘭吉祥,輕輕揪了揪紅潤的小臉蛋,問 :"吉祥,想姑爹不想?" "想。"吉祥的一雙小眼睛骨碌碌往保姆手裡的提袋溜,"你給我帶來了什麼?" 韓江林笑了:"給你帶了個狗屁。" "狗屁我也要。"吉祥調皮地翻著白眼,張著雙臂欲撲向小賀。大人們都笑了起來。劉蘭芝說:"吉祥,下來,你髒兮兮的別弄髒了姑爹的衣服。"吉祥嬉笑一聲,轉過頭摟著韓江林的脖子,小嘴一撅:"我不嘛,我想和姑爹玩。" 孩子特有的體香幽幽地鑽進韓江林心裡,勾起了他的傷心滿懷,要是他和蘭曉詩生了這麼個孩子,那該多好啊。現在,他開始慢慢理解蘭曉詩所承受的痛苦。羅丹在激情滿懷的時候,多次說要給他生一個兒子,韓江林不敢答應。他提出和羅丹結婚,羅丹說會影響他的政治前程,死活不答應。按他們目前的關係,名不正言不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背上一個私生子的名義。在這個問題上,他和蘭曉詩,和羅丹都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孩子啊。"韓江林輕輕地脫口而出。吉祥用小手拍拍他的臉 :"我是爸爸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韓江林鬧了個大花臉,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他把吉祥拋起來,吉祥快活地大笑,屋裡彌漫著香甜的氣息。蘭槐背著圍裙忙出忙進。韓江林和蘭槐打過招呼,誇獎道?:"爸爸做的菜真香啊,曉詩在國外吃著漢堡包,念念不忘的就是爸爸煮的雞稀飯。"他有意說蘭曉詩,讓大家都沉浸在懷念蘭曉詩的同一種情感中,以減輕內心的尷尬。 蘭東進和王妹一起從按摩店回來,給韓江林慶祝生日。兩口子相親相愛,相敬如賓,韓江林心生羡慕,心說,如果說愛情是上天賜予的緣,幸福則更多是一種生活態度,與智力和所受的教育程度無關。 一家人圍桌而坐,其樂融融。門鈴不知趣地震響。保姆通過可視門鈴,詢問來者,然後告訴韓江林:"韓哥,找你的。"韓江林難得此刻的清靜和幸福,不耐煩地說:"說我不在。" 蘭槐說:"來者都是客,哪能把客人拒之門外?"說著主動走下樓迎客。 客人未入堂,笑聲先揚上來。韓江林聽出是丹江鄉劉士貴鄉長的聲音,忙站起來迎候。 "韓部長,你好哇。"劉士貴搶上前抓住韓江林的手,以一貫的大嗓門熱情招呼。見岳父手裡提著兩隻野雞,韓江林板著臉批評道:"你一個老同志,還不懂組織紀律嗎?" "在單位講紀律,在家講人情。"劉士貴嘿嘿一笑,"韓部長去年到丹江調研,鼓勵我們引進野雞養殖,專案獲得了效益,特地來向韓部長彙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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