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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石瑞良說,還能怎麼樣?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疼,都是党多年培養的幹部,不能因為一時一事毀掉政治生命。

  韓江林明白,這種保護並非無原則無條件,而是有潛規則,必須符合忠誠原則。忠誠的考量在很大程度上必須忠於施恩者本身。

  進到帝豪酒店的豪華包間,自動麻將機在緊張地開動,幾個人在進行飯前的"經濟半小時"。石瑞良不愛麻將,便和韓江林坐在一邊喝茶。

  吃飯的時候,石瑞良把韓江林介紹給龍文淵,龍文淵向韓江林伸出手,身子卻端坐不動,韓江林出於禮貌,站起來稍為用勁地和他握了握。龍文淵說,韓鎮長我們見過的。韓江林點頭稱是,心裡對他的做派非常反感。

  菜上來了。龍文淵說,我們吃個簡單的工作餐,總量控制一瓶。石瑞良知道韓江林的酒量,沒有明確反對龍文淵的意見,笑著說,週末龍局長雷打不動的要交公糧,可以考慮減免,不回家交公糧的多喝一點。

  桌上有人吃吃地笑,還是老同志比年輕同志自覺性高,交公糧的積極性多年不變。

  龍文淵也笑,我們在基層交公糧出身,不交公糧要餓肚子。

  石瑞良說,現在街頭販私糧的多了,不交私糧也不怕餓肚子。

  龍文淵說,我說一個故事,我還在鄉下時,市里某局一位副局長來檢查工作,那時鄉下文化活動少,連電影也看不上,唯一的活動就是年輕人走村串寨搖馬郎,這位局長跟隨年輕人一起去馬郎場,他和姑娘搭話的時候,姑娘熱情地問候他,公,你陪孫子來玩?搞得他灰溜溜的下不了臺。

  眾皆大笑,服務小姐掩面而笑。司機說,這個局長真是生不逢時,如果是現在,正好可以大顯身手。

  石瑞良問,何以見得?

  司機說,外面流傳一句話,大學搞亂了文憑,假貨搞亂了市場,小姐搞亂了輩分,現在誰管你公子還是孫子,小姐只問你手裡有沒有銀子。

  大家都說這話深刻。

  石瑞良說,龍局長公社書記時,沒有小姐但有上海知青,看過電視連續劇《孽債》就知道龍局的風流韻事。

  有人笑著問,龍局是不是也有幾個帶上海血統的私生子?

  龍文淵仿佛被什麼刺中了痛處,臉色灰白,桌上頓時噤聲不語。

  大家喝了幾杯酒,草草吃過飯,打麻將的圍攏桌子,不打麻將的相繼告辭回家。一頓飯吃得了無滋味,石瑞良心頭愧疚,和韓江林一起走出酒店,想做些補償,盛情邀請韓江林去洗頭屋放鬆放鬆。韓江林心中有事,婉言拒絕。石瑞良以為韓江林畏懼,勸說道,放心,為了營造寬鬆的投資環境,南原在掃黃打非問題上,採取外緊內松的政策,有什麼行動的話,公安那邊事先打招呼。韓江林笑笑說,鄉下幹部難得進城鵲橋會,公糧交不足,哪敢交私糧?石瑞良笑了,說,我沒想到這一層,等你籌夠了私糧,我帶你瀟灑走一回。

  29

  韓江林把鑰匙插鎖眼,輕輕一扭,門便開了,門沒有反鎖。

  曉詩回來了?韓江林心頭一喜,打開燈,曉詩蜷曲在沙發上。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懶洋洋地把小手抬上額頭擋住光。韓江林掃了一眼鄧媛媛的屋子,沒有人,跳上前一把摟起蘭曉詩。蘭曉詩以為是鄧媛媛,笑駡道,鬧什麼鬧?意識到是丈夫回來了,發黑的眼圈依然緊閉,疲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酸楚的笑容,雙手蛇一般纏繞著他的脖子,臉幸福地貼著寬闊的胸膛,喃喃地說,你怎麼來了?

  聽到你心的召喚,我急忙趕過來,韓江林問,出了什麼事?傳媒學碩士專攻法律,准備考法學博士?

  這一句話點到了曉詩的痛處,身體一陣悸動,牙齒狠狠地咬住韓江林的肩,不使自己哭出聲來。懷裡的曉詩就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韓江林心疼了,拍著曉詩的背說,有什麼事你說吧,高個子的到來就是替你頂起塌下來的天空。

  曉詩破涕為笑,溫潤的臉貼著韓江林的臉,手指點著韓江林的胸,江林,這世界上只有呆在這兒才沒有風險。

  韓江林做了一個鬼臉,說,最安全的地方也是風險最大的地方,呆在這裡你要付出今生今世的投資。

  曉詩愛戀地依在韓江林胸前,這是我最爽快的一次投資。說著,她的眼神迷離起來,悵然地說,江林,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暫時撤回我的投資。

  韓江林心一驚,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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