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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巫雨最終也沒有決定要不要赴約,他覺得這個「陽臺」之下的約會是非常奇怪的,所以桔年獨自前往。

  有了韓述在旁,桔年連門牌都不用留意,反正有人是認識路的,陳潔潔家燈火通明,精心裝扮過的小主人已經等在了門口。

  看到桔年和韓述一前一後到達,陳潔潔好像松了一口氣,「桔年,你到了就好,我正想家裡人開車下去兜一圈,是我沒考慮到公車不直達,這裡步行不安全。韓述,這一次算你有風度。」

  「瞎說什麼,我散步遇見她罷了,喏,送給你的,你上次說喜歡的香水,不用謝我,我媽買的。」

  看見韓述送禮物,桔年才想起來自己也該有所表示了,她送給陳潔潔的是一小瓶指甲油,火紅的。陳潔潔接過,笑靨如花,趁家裡人沒注意,趕緊塞到口袋裡,然後壓低聲音對桔年說:「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進到客廳,已經有好些年紀相仿的男孩女孩聚在那裡,桔年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韓述倒是如魚得水,甫一進來,就忙著打招呼。大家都說,「你怎麼才來。」

  桔年老老實實坐在角落裡,巫雨確實沒來,十分鐘後,在門口等待自己邀請的朋友的陳潔潔也進來招呼大家,她留意到與大家不熟被冷落的桔年,過去遞了一瓶飲料,輕輕坐在了桔年身邊。

  十八歲是一個女孩人生之中最美麗的日子,今天的主人翁看上去雖然快樂而得體,而當她在桔年身邊,桔年感覺到了身邊這個女孩的不安。

  「桔年,他有沒有跟你說起過什麼,來或是不來?」陳潔潔笑容燦爛地回應了一個遠處跟她打招呼的朋友,問這句話的時候,手指卻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衣服。

  桔年搖頭,「他沒有確切地跟我說。你在等他?」這是明知故問吧。她們都是在等,只不過一個等待他來,一個等待他不來。

  「你比我知道他,桔年,你猜他會來嗎?」陳潔潔笑笑,也許她只是需要找個人傾訴心中的焦慮罷了,答案並不重要。

  「我最害怕沒有期限的等待。」陳潔潔說。

  「那如果他真的不來呢?」桔年輕聲問。

  陳潔潔咬了咬嘴唇,「如果他沒有答應過我,等待是我願意的,結果與他無關。可是,如果他承諾了要來,卻最終失約,那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他,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再等!永遠不!」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話裡的決絕讓桔年驚訝了,陳潔潔轉而又嫣然一笑,「這一次,他沒有說過一定要來,是我想要等。可是我希望他能來。」

  見桔年的頭小口小口地抿著飲料,陳潔潔笑著指向人多聚集的方向,「你看,韓述又在臭美了。」

  韓述身邊圍了五六個人,除了方志和以外,還有他們班上的另一個女生,其餘的桔年都不認識。

  「韓述,這圍巾不錯,很襯你這身打扮,我也很喜歡。」

  「襯不襯也要視人而定啊,這圍巾顏色也挑人,韓述穿得好看,方志和你也不一定適合啊。」

  「我覺得看上去很暖和,摸著也舒服。」

  韓述笑著說,「嘿,其實不過是我姐瞎買的,大老遠寄過來,非得讓我用上機會,拍了照給她寄過去,否則以後都不給我買東西了不過,還真的挺暖的。」

  桔年想起來時路上他問自己「圍巾好不好看」,那表情好像在說:求求你誇我!她喝著東西,都不由得笑出聲來,嘴裡也嘀咕了一聲。

  她是偷著自己逗自己開心,沒想到隔著好一段距離,側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的韓述仿佛太陽穴上多長了一個眼睛,慢條斯理地轉身,直指她所在的角落。

  「謝桔年你說什麼?」

  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名道姓堂而皇之地問,桔年大窘。

  「我沒說什麼啊。」那麼多人都看著她,她說話都狀不起音量。

  「你肯定說了。」

  「……」

  「背後說人有什麼意思,有膽子就大聲說出來啊。」

  「……」

  「韓述,我坐她旁邊都沒聽見,你怎麼知道人家是說你?」陳潔潔看不下去,笑著打圓場。

  韓述也笑,「我就是想聽聽她說什麼。謝桔年,你縮什麼,你要不是說我壞話,幹嘛不說出來。」

  「……」

  「快說!」韓述注意到桔年已經張了張嘴,還是下不定決心地樣子。

  桔年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直說:「我是說,你的圍巾既然那麼暖,都不用穿衣服,直接系條圍巾不就行了。」

  韓述拒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方志和他們已經小聲地笑了起來。他想像自己站在這裡,全身赤裸裸地,就脖子上系了一條圍巾,那幅畫面讓他當下面紅耳赤。

  韓述走過去,指著看上去無辜而逆來順受的那個人說:「謝桔年,你這個女流氓!」

  大家的笑聲中,陳潔潔說要上樓換件衣服。女孩子都愛美麗,大家玩得起勁,一時也暫不在意女主角的離場,可是過了大半個小時,換衣服的陳潔潔始終沒有下來,一個跟她關係比較好的女生便自告奮勇跑上二樓的房間去催。沒過多久,這個女生和陳家保姆、還有父母一起慌慌張張地從樓上沖下來。

  樓下的人都感覺到出了事,一問才知道,陳潔潔關上門換衣服,誰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房間已經空無一人。臥室中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痕跡,只是她陽臺的落地門大開著。為此,陳家的家長還驚慌失措地去查看了女兒陽臺下面的綠茵地,除了草,什麼都沒有。一個聰明董事的女孩子,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在一大群人的眼皮地下憑空消失了。

  接下來的狀況變得無比混亂,陳潔潔的母親著急、痛哭,父親把家裡翻了個遍,責駡家裡的保姆,保姆委屈辯解,接著又來了社區保安,原本興高采烈的聚會變做一個被捅破的馬蜂窩,沒有人再顧得上這些孩子,他們也無心玩鬧,除了願意留下來幫忙的尋找的,另有一些以三兩結伴的離去。

  桔年如墜夢裡,只覺得頭是昏熱的,可心上卻發涼,她隱約猜到了什麼,卻拒絕相信,也無法述之於口,心亂如麻之間也顧不上跟誰打招呼,急匆匆就出了陳家,她只求正式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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