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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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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邊說話一邊走,就不覺得遠了。謝桔年,你朋友是專程來看你的嗎?怎麼沒說兩句話就走了?」 桔年的懊喪被陳潔潔無心的話點醒,她本該有很多很多話要對巫雨說的,可是當時怎麼會就記得傻笑了呢? 「他手裡拿著球拍,球一定打得很好吧,我最近也在學,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打球嗎?」陳潔潔沒有注意到身邊人情緒的變化,繼續往下說。 桔年忽然站住不動了。 「我隨便說說,你別介意啊……」 陳潔潔話還沒說完,小斗車的扶手忽然就被桔年轉到了她的手中。 「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麻煩你先幫我推著它好嗎?」桔年說話的時候人已在幾步之外了,她想著想著,又轉身急急忙忙地彎腰對陳潔潔做出個賠不是的動作,「真的不好意思,我馬上回來。」 不能讓巫雨就這麼走了。桔年心急如焚地沿著巫雨離開的方向奮起直追,他離開了好一會,會不會已經出了校門? 跑出了實驗樓的草地,外邊過道上,操場邊上到處都是大掃除的同學,好些男生一邊勞動,一邊嘻嘻哈哈地玩鬧著,桔年好像在前方校道的盡頭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可隔著那麼多人,怎麼都跑不快。 一個多學期了,她也就見了巫雨一次。平時要上學,週末家裡又有做不完的事,再見巫雨該是什麼時候?她怎麼就那麼沒用,就像一個破儲蓄罐,平時一天一天地攢,攢得滿滿地,可是到了關鍵的時候,怎麼都取不出來。勞動也是學校安排的任務,她是不能走得太遠的,巫雨的背影漸漸變小,桔年的眼睛都紅了。 就在即將穿過操場的時候,「砰」的一聲,不知從哪裡來的不明飛行物砸上了桔年的腦袋,鈍鈍的撞擊感過去後,火辣辣的疼痛如炸彈爆發,身後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男生的口哨聲,怪叫聲,偷笑聲……亂成一團。 桔年被砸得毫無防備,捂著傷處,茫茫然地回頭,她的腳邊,多了一把長柄的掃帚。 「哦哦,慘了慘了,真的有人中招了。」 「誰幹的,是不是你,哈哈……」 「那是誰呀,你砸中誰了?」 「我叫你不要推我。」 「別笑了,那女生好像哭了,好像真闖禍了。」 「韓述,那掃帚好像是你的。」 「還是道個歉吧,待會老師來了就慘了。」 迷蒙的淚眼中,桔年看到有人走到她的身邊說:「你怎麼那麼倒楣?真的很嚴重?」 其實桔年並不想哭,也許淚水只是出於痛感的本能反應。她只是著急,巫雨究竟已經走了多遠。 「你別嚇我啊,大不了我陪你去醫務室。」 桔年搖頭,她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搞什麼,走,去醫務室。」 她情急之中甩開了那只手。 「對不起了好嗎?」手的主人說。 「拜託你,能不能別擋在我的前面?」 桔年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往前追,她心中在祈禱,巫雨,走慢一點,等等她。 她就這麼捂著火燒一般疼的後腦勺奮起直追,周圍的樹啊,人啊,都是模糊的。一直跑到學校大門口,還是遲了一步,她的小和尚,不知道已經去了哪裡。 桔年喉嚨裡嗚咽了一聲,頭上的傷處疼得她淚如雨下。 別人都說,腦震盪會出現幻覺,果然是的,她無聲地流著眼淚,已經遠去不見的身影竟又漸漸放大,回到她的身邊。 「桔,桔年……你哭什麼?」幻覺還有配音,而且是熟悉無比的木訥的緊張。 「你怎麼又回來了?」桔年傻傻地說。 「我想起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問題是你哭什麼?」 她的小和尚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片葉子,葉片肥厚,上面覆著一層細細的絨毛。這個桔年認識,是枇杷葉。 「我剛才忘了跟你說,你的那棵枇杷樹長得很好。幸運的話,明年五月就該第一次結果了。這片葉子長得最好看,我還有點捨不得,不過你留著吧。」 桔年把葉子拿在手裡,留著眼淚笑了起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怎麼哭了?」 桔年不停搖頭。 巫雨一付受不了的表情,「你看你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巫雨,你的臉上怎麼會有傷……手上也有?你跟人打架了?」 桔年這才把巫雨看了個仔細,他從來就不是個好鬥的人。 巫雨應聲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痕,輕描淡寫地說道:「小傷而已,桔年,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也不想再一味地忍讓。在我們學校,我認識了一些朋友,他們比我大一兩歲,很照顧我,也很講義氣,我也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朋友?義氣?」桔年重複這些話,沒來由地覺得心裡一緊。巫雨有了別的朋友,她早該有所預期,他以前是那麼孤獨,為了自己的私念而希望他繼續孤獨是殘忍的。可是他那些都是什麼朋友,竟然帶著他一起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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