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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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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便有了明顯的責怪抱怨的意思。此前,伍林數次建議讓鄒森逃走,是陳家舟一意孤行,自以為是,只是不肯。事已如此,病人已經咽氣蹬腿,再往他嘴裡灌這口藥,還有個屁用! 陳家舟當然不會聽不出,但他也只好忍著心裡的焦惱,冷笑說:「誰又料到這種時候,成志超會殺個回馬槍?你料到了嗎?鄒森走了當然好,走不了,我自另有讓他閉上嘴巴的辦法。大不了,到時你把事情都往我一個人身上推,就是掉腦袋,也是我陳家舟一個人的事,行了吧?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馬上告訴高貫成,安排那兩個人也趕快滾蛋,滾得遠遠的,無論如何,再不能讓他們兩個出了閃失。」 那兩個人,就是伍林幾次支使的兩個打手。 伍林說:「讓他們走,可以,可這號人不能沒有條件。」 陳家舟說:「先給他們十萬,告訴他們,已經讓鄒森給他們另帶去了二十萬,等鄒森找個地方落下腳,讓他們去鄒森手上拿。」 伍林吃驚地問:「你真的又給了鄒森二十萬?」 陳家舟橫了一眼:「廢話!」 伍林說:「那兩人都是心黑手辣的亡命徒,別說鄒森手上沒錢,就是有……」 陳家舟打斷他,眼露凶光:「你管他有沒有,就這麼說!不然,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伍林驚悸地望定陳家舟,一霎時,好像不再認識這個人。這是借刀殺人,殺的是一根繩上拴著的另一隻螞蚱。為了自己活命,似乎這是唯一的辦法。可那畢竟是一條命啊,是多年來一直引為死黨的一個哥們兒!陳家舟的這一手,真是毒狠到家了,如果需要,他會不會對自己也來這麼一手呢? 陳家舟不會讀不出伍林眼神裡的這些內容。他搖搖頭,拍拍伍林的肩,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到這種時候,就不能婆婆媽媽的了。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啊?沒辦法呀!現在,也就你我是左右手親兄弟了,放心吧,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就是豁出我自己,我一力擔承,也要保你平安無事。我現在就說一句可算托孤的話,日後我要是有個山高水低,我這個家,老婆孩子,還有老爹老媽,可就全拜託兄弟了。」 這話說得很到位,既已托孤,何疑之有?可伍林卻不敢再輕信了,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大哥說哪裡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真到了那一步,也是我當兄弟的先往坑裡跳,好歹還能替大哥墊墊泥土呢。」 陳家舟又拍了拍伍林的肩頭,心知他這話說得很虛偽,也不再辯解了,說:「難得兄弟這片心,我領了。眼下,你我還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再不能出一丁一點兒的紕漏,你趕快讓樊世猛那東西給我閉上那張臭嘴。他媽的,要不是因為他那張嘴,事情也不會到了今天這一步。」 伍林問:「來軟的還是來硬的?」 陳家舟說:「你琢磨著辦吧。好在他也就知道那麼點兒事,只要不再胡說八道就行了。再有,從現在起,除了日常工作上的事,你我儘量減少聯繫,所有電話也再不許談工作以外的事,小心被人竊聽。」 伍林心驚肉跳地問:「能嗎?他們也敢?好歹咱倆現在還是縣裡的領導呢。」 陳家舟說:「小心不為過,以防萬一吧。」 伍林不讓樊世猛胡說八道的辦法是軟硬兼施。當日午後,他將一個捆紮得結結實實的紙包放進手提袋裡,便在街上轉。他要找一個人,替他將紙包送到樊世猛的手下,這種時候,司機不能用了,政府辦公室的秘書也不能用了,不是那些人不再聽使喚,而是怕事情一旦敗露,送東西的人就可能成了警方的證人。伍林在街上轉了一圈,選定了一個順街遊逛的年輕人,他把那人叫到僻靜的地方,說我打車帶你去個地方,你把一件小東西交給一個人,來去也就兩頓飯的工夫,我給你二十元錢,你去不去?年輕人挺警覺,問是什麼東西?伍林將紙包從提袋拿出來讓他看了看,說就這,幾本書和一疊材料,簡單得很,你放下東西就走,算你彎腰從地上白撿了一張票子。年輕人說,那你自個兒咋不送?伍林說我以前跟他有點不愉快,不想跟他見面。年輕人想了想,說我正忙呢,為了你的事就要誤了我的事,你一定想讓我幹,那就一張老頭票,二十元錢我才不幹呢。這年月,二十元錢掉在地上,未必誰都會彎下那個腰。伍林心裡罵,但還是點頭了,說一百就一百,走吧。 兩人鑽進一輛計程車,直奔了南嶺鄉政府。在離鄉政府大門前不遠的街口,伍林將東西交給年輕人,告訴了將東西交給誰誰誰,說他就在這兒等,事辦完了給錢。那年輕人將紙包在手上掂了掂,確信是書和材料之類,這才坐車進了鄉政府的院子。 那個時候,樊世猛正坐在辦公室裡看報紙。年輕人敲門進屋,問: 「您是樊鄉長嗎?」 樊世猛答:「我是樊世猛,有事?」 年輕人將紙包放在辦公桌上,說:「這是你的一個朋友讓我給你送來的。」 樊世猛問:「是誰?」 年輕人答:「他說你看了東西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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