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紗亂(88)_艾藍

八八

　　月眉向阿雲和春姑太等人辭別：「子良被日本人捉去了，我一定要去救他。阿雲，你要照顧好春姑太。春姑太，芳姑，保重！」

　　「月眉，劉大闊那麼壞，他會不會是騙你的……」阿雲著急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你還是留下來好好照顧春姑太吧，我心裡有分寸。」

　　月眉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丹姑太的墳，轉身跟劉大闊走了。

　　傍晚，阿堅找到在河邊發呆的阿雲，著急地說：「我聽芳姑說月眉被劉大闊帶走了，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趕緊去救月眉吧！」見阿雲沒出聲，他一跺腳便走，「你不去我去！」

　　「哥，」阿雲叫住他，歎道，「沒用的，我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第十九章香消玉殞

　　跟劉大闊回到廣州的當天，月眉就要他帶自己去見楊子良，劉大闊卻總是以忙為藉口一推再推。第二天，月眉實在忍不住了，不顧劉大闊正召集阿德等手下在大廳開會，直接沖到了大廳裡。

　　「劉爺，您忙，我先回鄉下住段時間，過幾天舒心日子。」她說完便朝外走。

　　「月眉，你這是何必呢。」劉大闊拉住她，「我本想著，讓你好好歇息，四處逛逛再去。你看，我實在是抽不出身來……」

　　「不勞劉爺了，只要你打點好一切，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自己去？你以為這是什麼年月啊，算了算了，我現在就陪你去，滿意了吧？」

　　正說著，有人進來，在劉大闊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似有來客。月眉見勢便說：「劉爺忙吧，讓手下陪我去就可以了。」

　　劉大闊眼珠子轉了兩轉，隨即叫阿德，「阿德，你陪月眉去見楊子良吧。呵，月眉，你看，我這忙得……」

　　「這年月，哪有劉爺不忙的理啊！阿德，我收拾一下就來。」她撇嘴冷笑，轉身穿過過道往裡屋走去。

　　此時，葉振華正快步邁進大廳。他看到了那個正款款離去的女子，就這麼一眼，便看到了她脖子上戴著的正是自己苦苦尋覓的雞心項鍊。雖只是側面，他還是認出了她正是那晚站在阿丹門口呼喊的那個人，只是她怎麼會在劉府呢，她和劉大闊是什麼關係？他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個問號，卻見劉大闊已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幾天不見，事情辦得怎樣了？」

　　「劉爺放心，一切按計劃行事。劉爺今天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哈哈哈，你的事情進展順利，我還能不開心嗎，就盼著你早日成功了。」

　　車窗外的廣州城，是片片瓦礫與屍骸相互堆積的破爛場面，蕭條而冷清，人們腳步匆匆、神色慌張，似在提防著空襲並隨時準備逃命，怕冷不防就做了炮灰鬼。

　　月眉看著眼前的殘破景象，心裡一陣哀歎。「停車！」她突然脫口而出，車子戛然而止。

　　「月眉小姐，有什麼事？」阿德回過頭來。

　　「那，可不是白衣庵？」她手朝窗外一指。原來已到了豪賢路，路邊那座庵堂正是她曾被困的白衣庵，只是現今招牌已破，庵門大開，門庭冷清。

　　「可不是，就是白衣庵。」阿德朝那邊看了一眼。

　　「這……」

　　「日本人進城前，這類尼庵幾乎都散了，這白衣庵也不例外，估計裡面還剩幾個正經的師姑留守都不錯了。」

　　「哦？那個玉珠師太呢？」

　　「咳，別提那個什麼玉珠師太了，聽說她卷走了庵裡的所有財物逃到香港去了。只可憐了她手下的那些妙尼，個個兩手空空，也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聽說那個靜心得了重病連抓藥的錢都沒有，只能幹瞪著眼等死……」

　　「哼，劉爺不是很寵她們的嗎，就沒幫她們一把？」月眉冷笑道。

　　「月眉小姐，劉爺的事情多著呢，哪能樣樣都管、個個都幫？而且，我知道劉爺心裡只有月眉小姐一個……」

　　月眉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想下去看看。」

　　「哎別！」阿德忙阻攔，「這要遇上些什麼節外生枝的事，小的不好向劉爺交代。」

　　「算了，也罷。對了，待會兒看完子良後載我到陳塘去看看吧。」

　　「月眉小姐，你還惦記著『春夢』呢，實話告訴你，陳塘早就讓日本人給占了，那些酒家妓院拆的拆，改的改，『春夢』也早就沒了，還是不去為妙。」

　　「呸！還不是有人做幫兇，不然日本人也囂張不起來！」月眉脫口而出，她朝阿德拋出一個白眼，不再言語。

　　阿德沒有任何表情，只對司機說道：「開車！」

　　窗外的殘破景象又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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