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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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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堅?」 「咦,你怎麼知道他?」 「還不是因為你!」月眉白了她一眼,接著兩人便就早前的浸豬籠事件說了開來,卻已是昨日的一宗笑料。 月亮河細細長長,岸邊綠樹良田,河裡偶泛竹排,當空的太陽照得波光粼粼,耳畔已略聞知了的稀疏叫聲。這月亮河,像極了月眉模糊記憶裡家鄉村口的那條河。 「鄉村生活可真愜意!」月眉仰面,貪婪地呼吸著摻雜著泥土清香的空氣,一點也不懼怕毒辣的太陽。 「就怕你呆久了會膩。」 「那可不見得。怎的你就不會膩?」她調皮一笑,鼻子一聳一聳的,煞是可愛。 「我習慣了啊,再說,這是我的家啊,在這裡出生長大,這裡一切的一切,就像自己的身體一樣熟悉得不得了……」 「哈哈,你也不害臊!」月眉羞她,「快給我說說,你對自己的身體熟悉了多少?」 阿雲羞紅著一張臉答不上來。她拾起河邊的一塊石頭,腰一彎手一甩,石頭輕巧地滑過水面,連續打了三個水漂才沉下去。她回頭朝月眉得意一笑,眉毛揚得高高的。 「真棒!我也來!」月眉依葫蘆畫瓢,但石頭「咚」一聲便沉入水底了,沒有給她面子,她嘴一嘟,倒把阿雲笑彎了腰。 「瞧我的!」阿雲又一甩手,河面上水花點點,連成漂亮的一線。「石頭要找扁的,越扁越好,腰身要儘量低下去,手要用勁……」阿雲一副師傅自居的架勢,似在報剛才那一箭之仇,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你這陳塘紅牌阿姑,終於也有一樣難得倒你了!」 月眉全神貫注地用力一甩,只見那石頭在水面輕巧跳躍,如蜻蜓點水般激開朵朵水花。「哇,三個!看到沒!三個!」她興奮得跳起來,大呼小叫。 「我們來比賽吧,看誰打的水漂多。」 「比就比,還怕你不成!」 「你看我四個!」 「哇,我也四個呢!」 「哈,我五個了!」 「哼,我一定會超過你!」 月亮河面水花朵朵綻放不斷,岸邊更是笑聲鬧聲不停。一群淺黃色的小鴨子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些水花及「咚咚」水聲的誤導,竟一個個扭著小屁股排著隊「撲通撲通」地下了水,游向這邊捉魚來了。這群小傢伙卻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一商量就把打水漂比賽變成了打鴨子比賽,看誰用小石頭打中河中鴨子的次數多。於是,笑鬧聲裡又夾進了此起彼伏「嘎嘎嘎」的鴨子叫,直到那群可憐的小傢伙被她們打得落花流水四散逃命才罷手。 「哈哈哈,可憐的鴨子,我們也夠狠的……」月眉一邊擦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笑說。 「其實做鴨子也很幸福啊,多自由……」 「哈!你知道『鴨子』指的是什麼?」月眉神秘一笑。 「指的是什麼?」阿雲好奇了。 月眉見四下裡沒人,便神秘地說:「做那行的女人叫雞,做那行的男人就叫那個……」說著用手指了指河裡的鴨子。 「還有做那行的男人?沒聽說過……怎麼可能啊?自古都是女人侍候男人,沒聽說過男人侍候女人的……」 「傻妹子,就沒聽說過男人侍候男人?」 「啊!沒!」 「以後你就明白了……當然了,有錢女人也有被男人侍候的福氣……」 阿雲臉一紅眼珠子一轉,毫不客氣地笑駡:「你這『雞』可真壞,背後裡說人家『鴨』的壞話……」 「去他的『雞』啊『鴨』的,再也不過那非人的生活了,早忘了早忘了!」月眉啐一口,「你也得忘,不然我打得你腦袋變白癡,不忘也得忘……」說著便要伸手捉阿雲,被阿雲巧妙地躲過了。 兩人沿著月亮河笑鬧。 「哥!阿哥!」 走到中游岸邊的曬莨地,阿雲在曬場上尋找阿堅。日正當頭,曬莨工人正在辛勤地工作,要從均是一身黑紅的人堆裡找一個人,還真不容易。 說是曬莨廠,其實也就是個簡單的作坊。兩排瓦屋,一大片草地,河岸邊有十來級階梯通往河裡—取河裡的烏泥來做染料。月眉站在屋前看著一地的紅褐色綢緞,被這「紅雲」的壯觀場面以及工人們汗流浹背的辛苦震住了—原來它們就是這樣在太陽底下經過重重錘煉而成的。她仿佛看到了那些靈魂是如何在陽光裡沉澱、昇華…… 「哥,這是月眉。」 阿雲的聲音鑽入耳中,月眉回過神來。只見阿堅一身汗津津地站在面前,頭戴一頂大草帽,上身赤裸,下身只圍著一條大褲頭,一身的紅褐色澤倒是和曬莨環境融合在一起。月眉沖他一笑,問了聲好,阿堅仍不敢正臉看她,很不自然地站著,手不知該往何處放—這身打扮站在如花似玉的月眉面前,咳! 「哥,你看你,不是說見過了的嗎?月眉你別見怪,我哥就是這樣,木頭一個,話也不多一句。哥,月眉想瞭解一下曬莨的工序,你給她講講。」 阿堅正要開口,卻聽月眉問:「這裡都是男工嗎,有沒有處男之分?」 阿堅一愣,由於本來就曬得紅黑,倒是沒看到臉有沒有紅。他張著嘴巴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阿雲倒是「撲哧」地笑了。 「有沒有女工?」 「有,比較少,做的是比較輕的縫線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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