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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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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聽醫院就一個頭兩個大,不耐煩的說:「周仲微,你怎麼那麼閑啊。」 他瞪了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生氣的說:「你給我下車。」 她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過分了些,人家對她是好心。沉默了一會,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合適,最後伸手開門。 仲微歎了口氣,只是不忍心,她都這樣翻臉不認人了,他還是不忍心,拽住她的衣擺,拖回到座子上,從後車座拿了雨傘遞給她。 其實沒有兩步路,非淺本能的要去拒絕,可是屈服在周仲微一臉你要是不拿我就跟你死磕的表情下,將傘接了過來,軟了聲音說:「那你保重身體。」撐開傘,轉身跑進樓洞。 仲微沒納過悶來,「那你保重身體」該是誰對誰說的啊。她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是不懂武功還是內力高深。又歎了口氣。今天是怎麼了,歎氣歎到沒了底氣,生活之路那麼富饒,他怎麼就能碰壁。周仲微想不明白,就算把他火化了恐怕骨灰都能拼出「乾脆」兩個字,怎麼遇上了她就這樣拖泥帶水呢。到底是因為她,還是終究欠了那個人的。 尤記當日在雁蕩飯店,楊竼領著她進來,長髮素面,黑衫白裙,像個稚氣未脫的高中生。他第一次見到沈喬悄也是這樣的打扮,黑白分明,襯著眸子也是黑白分明,一張臉熠熠生輝。於是多看了薑非淺一眼,碰巧她也在看他,那一眼,用通俗的話講是帶了電流的。只是那電流疑似故人來。後來有人起哄說,「仲微,可是遇到有人跟你同一喜好了,專挑辣椒吃。」他才又看了她一眼。沈喬悄不吃辣,丁點不沾。他曾經嘲笑過喬悄:「你這樣不吃辣,等於人生的樂趣失掉了半壁江山。」 沈喬悄插著腰說:「那你以後別跟我一起吃飯了。」 他懶洋洋的嘻皮賴臉著:「我是愛江山更愛美人,為了跟美人一起吃飯,別說半壁江山,一壁江山我都肯拱手讓人。」 喬悄眼波流轉,扁嘴笑著說:「幸好你不是帝王。不然我不成禍國殃民了。」 他點著頭假裝正經:「誰說美人就是你了。」 倒真的不是她了。換了一個不美的一起吃飯。上次他帶著薑非淺去川菜館,味道極地道,又麻又辣,加上經理知道是他來更是特意命令了大廚做辣味,實實在在的重辣。一頓飯下來,兩個人像是被馬蜂蟄了嘴唇,都是紅紅的腫著,拼命的吞著冰水。薑非淺一面探舌頭吸氣,一面大快朵頤,看得他心情極好,他喜歡看薑非淺吃飯的那種專心致志,好像吃飯是最緊要的事情。這樣想來,她應當是不做作的,連吃飯都那麼真實,分析來分析去,她就是裝傻。她裝傻才會問他,是想風流史上多一段不佳的記錄還是革命史上多個異性朋友。她裝傻才會不知道他根本不是閑,他是關心。她裝傻才會說了那麼一句不痛不癢的「保重身體」。保重身體?用慣常送行用的四個字來打發他麼。多奇怪,也多可憐,他周仲微淪落到被女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了。要是被余清修知道肯定以為他是寡人有疾。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枚牛奶糖,把玩了一下,剝了皮放進嘴裡,居然甜得有些發了苦。沈喬悄離開的時候,最後一句話就是:周仲微,生活太甜了,反而會苦的。你早晚會知道。他一向不在乎的,卻忽然很想知道,這是什麼道理。 第四章 薑非淺睡得迷迷糊糊,被手上的動靜驚醒,兩袋子的葡萄糖加藥水都已經吊完了,護士正在拔針頭。周仲微捉了她的手過去,用力的按住手背貼膠布的地方。 她哎喲一聲尖叫,推了他一把:「你幹嗎那麼狠,輕點按不行啊。」 仲微折過頭去問小護士:「就得使勁按才行吧,不然會淤血是不是。」 護士看了看仲微,對非淺笑笑,輕聲說:「是。」 周仲微就跟領了聖旨一樣,用足了力氣按住她的手,拖著哇哇大叫的她出了病房。 她一邊掙脫,一邊對他表示極度不齒:「對人家小護士使什麼美男計啊,你笑得那麼嫵媚,自然你說什麼她都說是。」 他笑:「這樣就吃醋了,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她揉著手,用惡毒的眼神斜視著他:「誰吃醋啊,誰跟你過日子誰倒楣。你那麼低級趣味。」 此刻的她眉目間有著萬種風情,他只覺美好,也許真的是有情人越看越美,忍不住把她扯進懷裡,笑不可止:「你怎麼知道我低級趣味,要不咱試試看。」 她抬起腳就著高跟用力踩他,看到他一臉呲牙咧嘴,才得意的轉身繼續往前走。他跑過來捉,她也跑起來,兩個人忽然返老還童的在醫院的樓道裡,在「禁止喧嘩禁止追跑」的警示牌下,跑得不亦樂乎。最終還是跑不過他,好像根本就知道早晚都會落入魔掌,她揚起臉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逗得他大笑:「怎麼,今天扮演劉胡蘭麼?」 她一臉輕蔑,瞪了眼睛:「江姐,江姐。」 他輕輕攬著她,說:「好好,江姐就江姐。我看你真是把腦子燒壞了,病還沒好跑什麼跑。腿不軟啦,腦袋不疼啦,什麼藥那麼神奇。」 她懶得反駁,乾脆將計就計的裝病怏,賴在他懷裡故意有氣無力的說:「跑了兩步還真的又頭暈了。」 仲微板了臉教訓:「說你不懂事你還真來勁。」 於是她表演的更加賣力,索性一步也走不動了,裝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在耍小孩脾氣呢,看她微微氣鼓的臉,忍俊的低聲問:「那怎麼辦。」 她喏喏的說:「你背我。」 「過分了啊。」他放開她不管,一個人往前走,薑非淺倒像是真的生氣了,站著不肯動,盯著他的後背好像正在噴出一腔熱火。仲微大概也就走了半個走廊的距離,回過頭來,非淺還站在那裡,換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他歎了口氣,返回到她面前蹲下去。她才眉開眼笑。 他認真的說:「也不嫌別人笑話你丟人。」 她搖頭晃腦:「我生病了走不了路,我看看是誰要笑話我啊,誰那麼沒同情心呀。」 他沒接話,背著她大步的走。過了好久非淺才覺得仲微沉默的有些反常,捏著他的耳朵問:「你怎麼不說話啦,我太重了麼,要不你把我放下來吧。」 他僵直的口氣:「你不要動。生病的人能老實點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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