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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坐坐」就是請吃飯。玉兒忙推辭道:「謝謝縣長和鄉長的盛情了。我剛到家,還沒跟爹娘說說話。到縣裡,就免了吧。」

  蘇鄉長、呂副縣長仍再三動員玉兒去縣裡,又說:「吃點兒便飯,住在縣裡也行。」

  玉兒說:「我的車讓回縣裡去了,今晚就想住在家裡。」

  蘇鄉長說:「在縣裡吃了飯,再送玉兒小姐回來。」

  玉兒猜不透呂副縣長和蘇鄉長請自己是什麼意思。玉兒娘說:「縣長、鄉長這麼看得起咱,那就去吧。」

  玉兒仍不願去。就說:「明天中午吧!上午我去百貨商場看看,11點20分,一定到縣招待所。」

  呂副縣長想了想,點點頭:「好。那明天上午11點10分,我和蘇鄉長在招待所恭候。」就告辭走了。

  玉兒爹瞅著那白轎子開遠了,和玉兒娘、玉兒回到院裡,才說:「這個蘇鄉長,別看年輕,可不是個東西。到村裡收這個費那個費的,對老百姓可凶哩!」又說,「呵呵!還叫俺閨女小姐!我又不是個戴西瓜皮帽子拄著根文明棍子的老地主!」

  玉兒笑了起來。

  玉兒娘忙說:「你少說兩句吧!要讓他聽了去,可了不得。他們來巴結咱孩子,不也護著咱了?往後,都知縣長還來請咱閨女,誰敢來欺侮咱?」

  為招待女兒,爹捉了一隻蘆花公雞殺了,收拾乾淨,用沙鍋燉上。娘在廚房裡烙了兩張油餅,又打了一鍋新鮮的玉米麵糊糊,煮了十幾個鹹鴨蛋。玉兒自個兒去鹹菜缸裡撈了幾塊洋薑疙瘩鹹菜。娘說:「莊戶飯,比不上大城市的牛奶麵包哩!」玉兒說:「牛奶麵包我還真吃不慣。」又想,給胡泊帶幾個鹹鴨蛋、幾塊洋薑鹹菜,他肯定喜歡吃。

  晚飯,玉兒吃得津津有味。飯後,鄰居的大娘大嬸大嫂和幾個小姐妹來看玉兒,一直嘮到十點多。鄉親們都走了後,玉兒娘讓玉兒洗臉洗腳,早點兒睡覺。玉兒非要跟娘睡,老爹就搬到西屋裡去了。

  玉兒娘拿把芭蕉葉扇子扇扇蚊帳,把蚊子都趕出去,才放下來。母女倆躺下後,玉兒才說了跟來永去離婚的事。娘問:「妮兒,在天河城是不是找了個人家呀?」玉兒想,要是說胡泊是搞攝影的,娘一定會認為是個幹照相館的了,就說是個報社的攝影記者。又摸摸胸口上的玉墜兒,說:「還沒定下來,我也沒最後拿主意。這個人倒是不錯,今天我帶來的衣裳、煙、酒、點心,全是他給買的。」

  娘說:「妮兒,這第二次的親事,自個兒可千萬拿准了。第一次是爹娘重男輕女,把你的前途給毀了,我和你爹老覺得對不住孩子。」

  玉兒聽著蚊帳外蚊子不住地嗡叫,蟋蟀也在屋角裡吱吱地鳴唱,說:「不怨爹和娘。那些事過去了,就別提它了。」

  娘又說:「這不,你嫂子一直也不上門。嫌咱家是莊戶人,窮呀!不上門兒就不上罷。只是,我挺想孫子的。」

  玉兒說:「按說,我這次回來,該去看看哥哥嫂子和小侄兒的,可是……」

  娘沒再說什麼,伸出手,去摸摸女兒的頭,又說:「以後,要是允許俺妮兒生個娃,我就去給看著。」

  玉兒往娘懷裡偎了偎,說:「以後,不知還能不能懷上哩!」一時,還有點兒擔心,這十幾天,跟那個人也沒採取什麼措施,別真的懷上了。

  胡泊和李長勝聊到6點多,忽聽有人敲門。李長勝叫了聲:「請進!」來人卻是金大章。胡泊說:「嗨,巧不?三家村碰一塊兒了!」

  金大章一臉的疲憊不堪,人顯得瘦了不少,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發上,說:「他媽的,煩透了!今晚上來你這兒散散心!」

  李長勝說:「這幾天風聲緊,我把小舞廳給關了。現代舞和民族舞,你都看不上了。」

  金大章說:「不看不看!有也不看!」又說,「公司的事不順,想上個項目,貸款貸不下來,借錢又讓個狗日的東西點劃了。家裡的母夜叉還他娘的老鬧騰。今晚上我也不回家了,呆會兒你給打個電話,就說我喝醉了,回不去了。只有你倆打電話她信。別人打,她又得懷疑我跟哪個情人鬼混去了。」

  李長勝笑道:「內外交困,自作自受。反正鬼混了不少,豔福也享了不少,也夠本了,受點兒懲罰也別覺得委屈。」

  金大章說:「不是。老婆至今還懷疑我跟公司的一個挺漂亮的女文書有問題。那個女文書已經辭職走了一個多月了,連我都不知道她上了哪兒。老婆子卻仍懷疑我把人家養起來了,不是吵就是鬧。哎,二位老弟,蒼天在上,我要跟那個女文書有一點事兒,明天一出門就讓汽車撞死!」

  李長勝看了一眼胡泊,胡泊坐在那裡不動聲色。

  李長勝精神好了一些,手一揮:「走!三家村的弟兄們吃飯去!先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天塌下來有地接著哩!」就領二人去了那個摩托女郎的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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