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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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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泊吼了聲:「我找他去!」起身就往外走。玉兒忙站了起來,叫道:「別!你別去!」撲上去就抱住了他的後腰,把臉貼在了他的背上,說:「沒啥。他只是說話太生硬了。我不願跟他談下去,就回來了。你別去找他,你跟他鬧翻了,咱走了,沒事了。可吳經理還在他手底下。對吳經理就不利了。這事兒我沒辦好。如果你覺得我無能,我明天就走。」 胡泊轉回身,一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托起那圓潤的下巴兒,問:「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看我還能讓你走嗎?玉兒,我離不開你了!這輩子也離不開你了!除非你要離開我,那我沒辦法……」 「你,你!」玉兒低低地叫著,淚花溢出了眼角。 胡泊吻著她的淚,又吻她淚濕的長長的翹起的睫毛,吻她挺直的鼻樑,吻她腮心的酒窩兒。最後,吻住了她的唇。那豔紅的唇邊軟軟的,柔柔的。胡泊只覺得又有一股子花香和草香撲面而來。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玉兒在回吻他了,她的舌尖兒伸了出來,吻著他的嘴唇,又去吻他那刮得發青的雙腮。 這時,電話鈴卻急促地響了起來,胡泊忙去拿起了話筒。 來電話的是吳經理。他有些歉意地說:「胡總,咱們的這筆生意,看來是做不成了。仁局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這批貨不給你們發了。其他的啥也沒說,就扣了電話。聽口氣,挺火的。」 胡泊忙說:「這事辦不成沒關係。生意不成情義在。」 放下話筒,胡泊轉回身,又抱住了玉兒,將她橫抱起來,進了裡屋,放在床沿上,仍摟著她,說:「玉兒,我再問你一句,嫁給我吧!」 玉兒掠掠未幹的長髮,長歎了一口氣,側過臉,望著他,問:「你真的喜歡我?」 胡泊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玉兒又長歎了一聲:「如果……我說了我的身世,你肯定會嫌棄我的。我在你眼裡,肯定會變得一錢不值。」 胡泊用手輕輕地捏捏她的臉蛋兒,在上邊吻了一下:「不會的,絕對不會的。除非你嫌我老、黑、醜。」 玉兒緩緩地推開了他,坐到了對面的一把椅子上,說:「本來,我不想告訴你,或者等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如果,你想知道,我……」 窗外突然響了一聲雷,震得窗戶都顫動了一下。胡泊掀開窗簾的一角看了看,外邊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院中一片迷迷濛濛。雨簾如無數條小溪,順著玻璃往下流。接著,又是幾道銀色的閃電,一串轟響的雷聲。 胡泊雙手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用力攥了攥,用兩個並在一起的大拇指頂住眉骨中間。然後抬起頭:「說吧,估計我不會動搖的。」 室內突然沒有了聲音,只聽樓外雷聲由遠而近,轟轟炸響。雷聲過去了,玉兒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離胡泊一米多遠的地方站住,解開了襯衣的第二個扣子,露出了胸口上的那朵刺青。說:「你看看這兒。」 借著一道雪亮的閃電,胡泊看清了那塊刺青,詫異地抬起頭:「哎,上次在嫦娥酒家拍照片,我怎麼沒發現?這,這是怎麼回事?」 玉兒掩上襯衣,系上扣兒,說:「上次拍首飾廣告片,讓沈化妝師用項鍊上一顆鑲鑽石的小金花給遮住了。」又回去坐在椅子上,「聽我給你說。」 天低雲暗,室內如黑夜一般。胡泊幾乎看不清玉兒的五官。她開始講起來,從自己的父母、哥哥,講到上高中三年級時,為了哥哥就業找物件而輟學當了來永的未婚妻,講到先在鄉供銷社門市部賣百貨,後到縣百貨商場賣服裝,來永讓她當會計。講到來永在古梨木椅子上佔有她的那個可怕的雷雨之夜,講到20歲時就被來永在戶口本上改為23歲結了婚。婚後七年,因沒能給他們家生個孩子,挨過數不清的謾駡。講到來永把她綁在古梨木椅子上,給她上老虎夾板,要給她前胸刺上個「永」字,講來永硬給她灌牲畜發情的獸藥,講來永西裝口袋裡的那團發黃的頭髮和裸女照片,又講來永受賄的那些錢和禮品。 玉兒這次沒有哭,也沒有流淚。她似乎很平靜地講著。講到為什麼離家出走時,她把與韓立冬的事省略了,只說是來永故意找茬兒打了她一次,臉都給打腫了。她忍無可忍,才逃了出來。 在她講時,胡泊一句話也沒說。玉兒說:「胡老師,我看出來了,你是真心喜歡我,真心待我好。可我,不配當你的妻子。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沒結過婚的姑娘。我的婚姻雖然名存實亡,可我還是個有夫之婦。而且,是棵……讓人糟踐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殘花敗柳……胡老師……」胡泊把手一擺:「哎,還叫老師!」玉兒看了看他,一時不知叫什麼好。胡泊說:「改一個字,叫老兄吧!」玉兒就叫了一聲:「泊哥!」又說,「我勸你,不要一時感情衝動。你要謹慎地、冷靜地想一想,再下決心。這件事,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但是,我,無論是跟你,還是將來跟別人。我是一定要回去離婚的。這幾天,如果你沒有急事需要我做,我就儘快回縣裡去辦離婚手續。」 室外的雨下得更大了。胡泊仍一句話也沒說。方才,玉兒的一聲「泊哥」,叫得他如聽到了二十年前雪兒的那一聲「小泊哥」。心顫抖起來,鼻子前額發了酸。他站起來,朝玉兒走去。來到玉兒面前,伸出了雙手。玉兒緩緩地站起來,定睛望瞭望他。兩個人緩緩地擁抱在了一起。伴著樓外隆隆的雷聲,在不時閃爍的閃電光裡,胡泊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托起她的臉,怔怔地看了幾秒鐘,吻住了她。玉兒胸前的那對水蜜桃緊緊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他幾次下意識地想去撫摸它們,又恐惹惱了她,就縮回了手,只箍緊了她的細腰。兩人不知吻了多長時間,胡泊動手解玉兒襯衣的第二個紐扣。玉兒用力護著,不讓解。胡泊說:「只解一個。」扣兒解開了,閃電光裡,胸口上的刺青露了出來,如一朵黑色的小花。胡泊把嘴貼上去,用力吮著,似乎想把那皮膚裡的青色毒汁吮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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