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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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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完作業,抽空還幹家務活。我還是想儘量讓她集中精力學習,上上一兩年,看看能不能跳一級。我也學城裡人,雇了個後鄰的大嫂子來幹鐘點工。每天做一日三餐,再就是給俺倆洗洗衣裳。看門表哥的吃飯問題,我給買了套爐具,由他自己解決。」又說,「哥,還有個事兒求你呢。」 「別說求,什麼事,說吧!」 「小朵上的這個城關鎮三小,教學水準不大行,離家也比較遠。我想讓她上縣二小,那學校是地區的重點小學,離家也比較近。要是那裡能進,我多拿點兒錢也行。」 韓立冬「唔」了一聲,說:「還真讓你問著了。我兒子就在那兒上學。縣二小的劉校長,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你去找她就行。我明天上午給她打個電話。」 二愣子「哎喲」了一聲:「我的親大哥耶!回頭我得讓小朵敬你兩杯了!」 韓立冬臨走,警告了他兩句:「這女孩越長越大,你可別生壞心眼兒呵!」 二愣子嘿嘿地笑笑:「沒問題!我這心眼兒,絕對的優質產品!」 回到商場財務室,玉兒定定神兒,又若無其事似的上了半個小時的班。下了班騎上車子,剛拐過商場的大樓,忽聽有人在旁邊叫了一聲:「苗姐!」轉臉一看,卻是那個南天香日化公司的業務員老湯。 老湯急步走上來,弓著腰,就差點兒要跪下了:「太感謝您了苗姐!您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薩,救了我的命呀!否則,我這次再拿不到錢,老總非炒我的魷魚不可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在了玉兒面前的車筐裡,「這點兒小意思,就算我給您的孩子買點兒小禮物的吧!」 玉兒頓時慌了。忙停下車子,把那個信封拿起來,塞到老湯手裡:「不不!這我絕對不能收!不行!不行!」 老湯見玉兒是堅決不收了,想了想,拉開背包,取出一隻印著美女頭像的盒子,放在了她的車筐裡,說:「您收下這個,總可以了吧?不然,我這心裡,老是不安哪!」 玉兒知道,那一隻盒裡裝了12小盒南天香潤膚霜,每小盒零售價28元。也是不便宜的。她看看老湯,剛要推辭,老湯卻變戲法似的從背包裡取出一隻印著商標的白塑膠瓶,放在了她的車筐裡,說:「這個香爾寶,是我們公司的最新產品。女性專用,既可以預防和消除各類婦科炎症,又有保護皮膚的美體作用,還有三日不散的香味兒。」玉兒的臉微微發燙,她生怕在這兒呆久了被熟人碰上,再引出什麼閒話來,就只好說:「那,就謝謝您了!」 老湯說:「苗姐,我以後,是不會再跟你們商場做生意了。這批貨的苦頭,我吃得太大了。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講信用。可孫經理,唉!」又說,「苗姐,我不會忘了您的,這輩子也不會忘了您的。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您對我的恩,就是湧泉呢!苗姐,您積德行善,將來會大福大貴的!如果,您以後有用得著我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隨時都開著。」 一天,桃林縣第二建築公司的賈經理,聽說故道縣城建局要在城南修一條兩公里的排水溝,來找一個姓何的稅務所辦事員表兄弟,想托他找來永攬這個工程幹幹。何稅務是來永的初中同學。汪包工頭和何稅務都知道要攬工程不送禮是辦不成的,在去來永家拜訪時,臨走留下了一盒香煙,裡面裝了20張「四偉人」大票。但第二天一早,來永就給這個何稅務同學打電話,說讓他告訴那個賈經理,到辦公室來取「那盒煙」。何稅務和賈經理都騎虎難下,又合計怎麼辦才好。這天傍晚,賈經理開來了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拉上來永和何稅務出了縣城,直奔一百多裡外的一個大水庫。水庫旁有個「三鮮酒家」。小店門口的白牆上,用紅油漆寫著「羊羊羊、牛牛牛、魚魚魚」的廣告字,門兩旁的紅字是「聞香進店,好吃再來」。在小店的單間裡,三人吃著來永最愛吃的全羊宴,開懷暢飲。酒過三巡,又互相敬了幾個,一個穿白短袖衫白裙子的年輕女子,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給來永敬酒。賈經理介紹說,女子叫六兒。又恐女子知道來永的真實身份,介紹是「王總經理」。來永沒想到這鹼地野店還有這麼美的女子,高興得連飲兩杯,又和六兒喝了兩個交杯酒。這時,來永才發現何稅務和賈經理都不見了。來永已喝了個六分醉,瞅著六兒那嫩嫩的小圓臉兒,就忍不住雙手捧住,親那紅嘟嘟的小嘴兒。不料一親竟有一股子濃濃的桂花般的醇香。來永起身去閂上門,回身就把六兒抱到了腿上,問她:「陪我一宿,要幾兩銀子?」六兒微笑著搖搖頭。來永有點兒吃驚:「白陪?」六兒仍微笑著,點點頭。來永就明白這六兒是賈經理雇來的了。又問今年多大了,六兒眨眨眼一笑:「十七。」又一笑,說,「十九。」來永看她得二十一二歲了,就不再問。 這時,聽得外邊有腳步聲,兩人慌忙分開。六兒開了門,出去之後,賈經理和何稅務進來了。賈經理恭恭敬敬地問:「老總喝好了吧?」來永惦著六兒,又不好問,就說:「行了,行了。」何稅務趁機說:「那,老同學咱先去休息?」於是,兩人攙著來永出了餐室,來到僻靜的後院,進了一間客房。賈經理說:「老領導,這裡鄉村小店,條件有限。您多擔待著點兒。睡覺的工夫,閂好門。在這裡住,您放心,絕對的安全。」又把一把拴著鏈子的鑰匙給了他。 賈經理、何稅務走了之後,來永還為沒能再跟那個小六兒進一步親熱而扼腕遺憾,到門外沖牆根呲了一泡尿,回到屋裡,閂上門,想去里間睡覺。推開門一看,不覺吃了一驚。柔和的燈光裡,床上用一大塊粉紅色的紗巾罩著個女子。 來永用手托起女子的下巴兒,看看果然是方才的那個六兒。他瞅著那紅櫻桃般的小嘴兒,野性子一下上來了,就急不可待地撲了上去。 來永在那個「三鮮」野店住了三天,到了第三天晚上,來永想明天必須走了,心裡既戀戀不捨,又老大過意不去,要給六兒表示表示,可身上只帶了二百多元錢。就要六兒留個地址,說隨後一定給寄五百。六兒一不留位址,二不要「表示」,還雙手攀著他的脖子,不住地親著他說:「能認識王總,是俺六兒的福氣。」來永用手撫摸著六兒那魚一般光滑的脊背,六兒「哎喲」叫了一聲,身子也如鯉魚般打了個挺兒。來永這才意識到是左手中指上的金戒指硌著了她。稍一轉念,就把戒指取下來,抓過六兒的一隻腳丫,戴在了那塗著紫紅指甲油的二腳趾上。 跟六兒難舍難離地折騰了大半夜。早上醒了,來永又要六兒留個地址和真實姓名,六兒堅決不肯,又用手按著他的胸口說:「你這裡邊裝著我,不就行了?」來永仍要六兒留個紀念物,說以後睹物思人,有點兒想頭。六兒就給了他一張自己用紗巾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光著身子使紅繩綁成「拴媳婦」的彩色照片,又把這幾天梳下來的一團細細的微黃的頭發放在了來永手裡。來永大喜,將頭髮用個塑膠袋裝好,和照片一塊兒放進了西裝上衣內側左邊的口袋裡。來永再次懇求六兒說個真實名字和她老家的地址,說以後想她了好去找。六兒竟說了一句唐詩:「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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