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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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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處理肖守本的同時,玉兒覺得有必要把肖守本去給她送金項鍊的事告訴韓立冬。免得以後肖守本這個無賴亂說亂咬,無事生非。這天上午快下班時,檢查組錢工、小李、小董都走了,陳正良在埋頭看一遝材料。玉兒說:「陳書記我也走了。」陳正良沒顧得上抬頭,說:「好的。」玉兒出了門,徑直來到韓立冬辦公室門前敲了兩下。聽得韓立冬說:「請進!」玉兒擰開門把兒走了進去。 韓立冬正在接電話,是他的一個老朋友天河市鵲橋商廈的總經理杜丙勤打來的。說也沒什麼事,就是兩個多月沒聯繫了挺想的。問候一下,讓他有空去玩。韓立冬見玉兒進來,很是高興,就招招手,示意讓她坐下。接完了電話,望望玉兒,等著她說話。玉兒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緩緩地講了肖守本送金項鍊的事。 韓立冬聽了,以讚賞的口氣說:「玉兒你這事兒做得很對,來局長也做得很對。我……」 玉兒料定他想說什麼,忙道:「韓局長,這事兒,您自己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對外人說,更不要在公開場合表揚我。我不圖啥表揚,只要能圓滿地完成好這次任務,就很欣慰了。我這是第一次參加這麼重要的工作,很感謝局裡領導對我的信任。以往,有些人對我有許多偏見,老認為我是個花瓶,擺在那裡只供人看的。我參加工作後有兩件挺自豪的事,一是參加全縣會計人員點鈔和珠算比賽,第二就是這次查肉聯廠的賬。這第二次的分量比第一次重多了。」 韓立冬連連點頭:「好,我答應你。這事兒不外講。如果以後肖守本借這事兒做文章,由我出面說話。」 玉兒站起來,說:「局長,我走了。」 韓立冬忙站起來送她,到了門口,玉兒要伸手擰門把手時,韓立冬卻把一隻大手伸了過去,她也下意識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時,一股熱流從他粗壯的大手通過她的指尖傳到胳膊上,又迅速地傳到了心房。她頓時耳熱臉紅,忙松了手,微低了頭,圓潤的下巴幾乎抵住了胸口。她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男中音:「玉兒,多多保重!」 幾乎與此同時,他們聽到外邊有人叫:「韓局長!呂縣長來了!」 玉兒故鄉的那個小村,是灣岔鄉的梨花寨。小村以歷代產香梨而得名。村子四周全是梨樹,連農戶家的小院裡都種梨樹。每到春上,村子周圍梨花開得一片雪白。玉兒的太爺爺和爺爺都是村裡修剪梨樹的高手,這手藝自然也傳給了玉兒的父親。從育苗到嫁接、剪枝、施肥、防蟲治蟲,全套的技術都熟,村裡梨農有事就上門來找。玉兒爹就培養了十幾個梨樹技術員。玉兒出生後,玉兒的爹娘看娃娃長得白白嫩嫩的,就商議給閨女起個名,叫梨花倒真是合適,可村裡叫梨花的太多,還是叫個別的名字好。玉兒爹在院裡一棵大梨樹下轉來轉去,瞅著那滿枝淡黃色的香梨,進屋對玉兒娘說就叫玉兒吧。花兒像玉,梨也像玉,村裡還沒個叫玉的丫頭呢,又稀罕又不俗氣。玉兒娘說,好!這名字好!玉兒爹又去後院告訴了老爹老娘,當爺爺當奶奶的也都說好。 奶奶忽地想起了什麼,去一隻舊梨木盒子裡找出一隻系著一條銀鏈子的玉珮交給兒子,讓去掛在孫女的脖子上。那玉珮是玉兒爺爺闖關東那工夫買的,當做給玉兒奶奶的訂婚禮物,玉兒奶奶已經藏了五十多年,連玉兒娘都沒捨得給。 玉兒媽把那銀鏈子系著的玉珮掛在了玉兒的繈褓上。 玉兒從小聰明伶俐,打7歲上學,每年都是全班前五名,到灣岔鄉駐地的縣三中上高中,已長成17歲的大姑娘了。 玉兒不只是長得漂亮,而且是個才女。尤其是數理化和外語學得特別好。班主任羅老師一門心思要玉兒報考本科大學。在梨花寨,歷史上從沒出過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可玉兒剛上到高三,就無可奈何地輟學當了來永的未婚妻。 事情是由玉兒的哥哥雷子引起的。 雷子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經表舅介紹一直在縣農機廠當臨時工,幹維修,主要是修拖拉機、農用三輪車,也修別的農機,已經幹了六年,25歲了。雷子在縣裡對上了一個象,姑娘小香的爸是個縣政府的副科長,其實只是個副股級幹部,芝麻粒兒也算不上,叫科長好聽。 可人家也算是國家幹部的千金哩!姑娘長相一般,膚色黃黃的,個頭也剛夠一米六,在縣棉紡織廠當考勤員兼保管員。姑娘就看上了雷子長得一米七八、五官端正一表人才,領到家讓父母看了看,父母沒提出別的意見來,就是不滿意小夥子是個臨時工。 小香爸還比較通情達理,說臨時工也沒關係,只要倆孩子投脾氣,結了婚再慢慢想辦法轉。又說小香媽你不也是我當了科長才轉出來的嗎?小香媽卻把嘴一撇,說不行不行!我是跟了你多少年才轉出來的?小香以後能當科長?男的能隨女的農轉非?要是雷子轉不了正,香妮兒這事不行! 找對象這事兒,丈母娘的話極有權威性。小香和雷子相對無言只是歎氣,小香說咱倆就是沒緣分,要是我不認識你就沒事了。雷子抓住小香的手說:「我這輩子除了你別人誰也不找了!你要是嫁了別人,我就去爬電視臺的轉播塔!」兩人一對兒梁山伯祝英台,常在一塊兒相依相偎地抱頭流淚,一籌莫展。一天雷子發了狠,說:「咱把事兒辦了,你給我懷上個孩子,讓你媽不同意也得同意!」小香摟著他的脖子說:「可不行!懷上了她也得治著我去流了。」雷子說:「那就等孩子生下來抱著回家!」小香用嘴堵住了雷子的嘴,好一陣子才鬆開,說:「別瞎說了!臊死人了!那我還有臉回家?還有臉去廠裡上班?」 雷子整日無精打采,找了好幾個同學想辦法。這幾個同學都是二十三四歲的毛孩子,怎能給雷子辦這種轉正的大事。有個同學突然想起了一個高中同學,對雷子說:「哎,你去找找『癩子』,他那裡可能有門兒。」 「『癩子』?」 「就是來永呀!他爹是縣商業局局長,他媽在勞動局當科長,有權有勢,只要他肯幫忙,轉正這事兒對他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雷子一聽說對,我去找他試試。 雷子找到了在縣城建局當幹事的來永。來永生在國家困難時期的1960年,個頭一直沒長起來。膚色也黑黃黑黃的。但五官還比較端正。小時候父親怕他受欺負,放了學就讓去學武術,體格倒練得挺棒。於是不怕一些比他高半個頭一個頭的孩子,在一塊兒下棋打撲克「將軍寶」,就常常輸了還耍賴。加上學習不大好,同學們都瞧不起他,給起了個外號叫「癩子」。可畢了業,連那些升上大專本科的,都沒有他混得好。他先在縣生產資料公司當了幾天營業員,就通過老爹的關係轉去了城建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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