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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告訴他們估計老闆是要我們好好競爭一下,並且提了文彬小組有些新技術,現在他們的設計跟我們新策劃實力相當,如果我們不全身投入,是無法贏的。最後我暗示大家這個策劃處於非常時期,要求組員好好保護資訊資源,不要跟別的組交流進程。

  工作還是要繼續。組員們各盡所能,分工合作地豐富提綱。我偶爾抬頭看一眼底下四個認真工作的人,實在無法想像有誰會出賣大家。

  晚上七點,公司的大樓要鎖了。我看著明天又要加一天班,就讓大家先回家休息。朱亮畫出不少設計草圖,看上去沒有問題卻也不讓人驚豔。本來這個設計就不需要也沒辦法搞出花樣,只是我明白我們要跟文彬拼就靠這個。我的心底煩惱是少不了的,但表面上卻沒有對朱亮的設計表現出焦急。做領導的人,風雨無波瀾是必備的特質。這一點是從石然那裡學明白的,他的心永遠也不會讓人看透,哪怕是我。

  捧著裝有所有材料的紙盒子上了車,我累得只想回家洗澡睡覺。可是還要去見陳瑞涵,說實話我現在沒有見他的勇氣。早上對著鏡子想要打敗他的信心,已經被現實擊得片甲不留。他早預料到了,我真得被人算計。本該保密的資料卻成為共用,不管背叛者是誰,出了這樣的事,我這個領導都是有責任的。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拿出名片給陳瑞涵打去電話。按照他給的見面地址,我開車到城西一處富人區。車子開進社區,我有些想起來了,正是那天我和陳瑞涵一起過夜的房子所在。上一次是一夜情,這一次是求他幫忙。如果濾過中間的點點滴滴,我簡直覺得自己是在賣身求勝。深呼吸並甩頭想要擺脫滅了我威風的失望,強逼自己重新建立自信,立刻關了車門爬上樓。

  房子還是那樣,漂亮的裝修,豪華的傢俱,外加男主人休閒卻不廉價的一身衣著。走進屋子,在那套義大利沙發前坐下,遞過新出的論證資料,我開口道:「陳總,資料論證初級部分已經出來了,基本證實實施新技術的可行性。具體後期論證我想明天可以做完。另外五個點折扣的水暖已經跟我們啟總確定了。」

  陳瑞涵應了一聲就拿材料看起來。長長的睫毛濃密卷翹得連女人都嫉妒;鷹鉤的挺鼻拉出臉部直直的線條,讓精緻的五官不失男子的英氣;皮膚帶些小麥色,但沒有瑕疵;豐滿的嘴唇邊上,兩個深深的酒窩隨著他表情的變化時隱時現。一直沒有那麼仔細地看過他,今天在這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地方,我終於有機會靜靜地欣賞他完美的外表。

  「看夠了嗎?」他從資料裡抬起頭,玄色的眸子裡帶點挑釁望向我說:「想不到你現在還有心思欣賞我的長相。」他把看完的資料合上丟在茶几上,探向我眼底的目光將我的自信一絲絲剝奪我自信。他知道了什麼嗎?

  長久的沉默後,他用輕蔑的語氣說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是拿了這份跟林文彬他們的設計相似的東西來。我以為你會更聰明一點已經找到辦法,這樣就不好玩了。」

  我睜大眼睛驚奇地看向他。他是怎麼知道的?

  「想要成功的人,怎麼那麼不懂得掩飾自己呢。」他調侃地看著我的表情變化,又起身從櫃子上的公事包裡拿出一疊紙甩在我眼前:「別那麼看我。這是你們公司三個投標案的簡介,你自己看吧。」

  我竟然忘記了,投標前競標公司會把會把策劃簡介交給組織者審核。拿起文彬他們組的提綱一看,封面上一張外型現代的模擬設計圖吸引了我的眼球。腦袋裡的第一反應是:我們輸定了。ERIC的確有些本事,這麼短的時間和這麼多的規矩下,他竟然也能獨創新意!被人偷了自己的成果卻還要看著他們贏過自己,這樣的感受就好象別人抄了你的卷子卻考得比你好一樣讓人難以接受。微微抬起頭,收回要掉出的眼淚。鼓鼓勇氣對等著看好戲的男人道歉:「對不起,我沒能把那些資料管好。」

  「恐怕不是你沒管好那麼簡單吧!」都是江湖裡混的老狐狸,提綱上技術設計的一致明顯是抄襲。他不滿地問:「你打算怎麼辦?他們的外型設計不錯啊。」

  有什麼辦法?只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想得沒錯,是我們小組出了內鬼,但也是我領導不力。謝謝你借我的資料,我想我能做的只有那麼多了。」

  看見他的嘴撇了撇,露出對待無能下屬時的表情,我心裡很不是滋味。能做的我都做了,現在這份策劃雖然不如偷竊成果的文彬,跟倫迪總是可以比的。只要他不刁難我,我想工作還是可以保住。於是不想再跟他糾纏,有了要走的意思。

  「文小姐對自己還是蠻有信心的麼,不看看你們公司另外那個組的設計嗎?」我接過他遞上來的那本倫迪小組的策劃案提綱簡介。一頁頁地翻,越看我的眉頭皺得越緊。那天文彬說老闆要推UV中水系統,我沒太當回事。沒想到竟然被倫迪他們用得那麼好。無論價格還是節能能力,都比我預料的要高很多,老闆根本是為了推這個新產品而賠著本在做。

  「你覺得你有勝過他的可能?」陳瑞涵問。

  我開始心慌,倫迪的設計是出乎我意料的。就是文彬他們那個策劃也不一定比得過倫迪他們組,那我們不是白花功夫了?放下本子,我不再顧面子,看著陳瑞涵說:「陳總,你讓我做的我都有去努力過了。希望這次你能幫我。」

  「幫你?機會給你了,你不懂得好好珍惜,還要別人怎麼幫你?難道你以為每個跟你上過床的男人都要為你負責到底嗎?」

  不可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在這個屋子裡聽到這話讓我對自己還坐在裡面感到羞恥。難道他從一開始就以為我找他是因為要他對那次一夜情負責?拿起包,控制著自己怒火打開門走了出去。又回到原點,丟了工作老爸養去。

  一天積累下來的委屈和剛才受到的侮辱讓我很想大哭一場。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撥出熟悉的號碼。「喂,石然你在哪裡?」

  對方的信號有些不好,聽不太清楚。「小培嗎?我在蘇州,正要回來。怎麼了?」

  「我想見你。」聽到他溫和的聲音,突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有了可以鑽出這渾濁生活去透口氣的希望,聲音裡竟然帶了哭腔。

  「你怎麼了?」石然在電話那裡顯得有些擔心,「回來要四個小時,我到了去看你。你先回去睡覺。」

  不行,我根本睡不著。如果現在不找人說出我面對背叛的憤怒,不找個堅強的懷抱好好哭一場的話,我會瘋掉的。我知道這很懦弱,但我本來就不喜歡心計爭鬥。要我在這麼一天之內適應這一切黑暗,掩藏自己的情緒,並且被人羞辱後還假裝沒事,真是太太太難了。

  「石然,我去找你。」

  「小培,你……」夏末的江南,天氣總是很怪。突然開始下雨,讓信號更加不好。我聽不清石然說什麼,斷線後就再也打不通了。發消息過去越在離上海50公里的休息站見,立刻任性地開車上高速。

  現在我只想見到石然。只有他,才能安撫我所有的情緒。

  18.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雨一直下,眼前的黑和我心中的茫然成正比。我不知道自己的腦袋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該想什麼,似乎全部思維都停住。是被陳瑞涵的態度氣到了嗎?是讓小組成員的背叛傷害了嗎?是恨自己不夠強大而給林文彬這種小人鑽了空子嗎?都是,都是!開著車子,心卻是空的。

  陳瑞涵最後那句話很傷人,但是他並沒有錯。媽媽很早就說過:女孩子對自己身體矜持,才可以得到男人的尊重。我相信她說的,但是作為八十年代後,我們對自己的身體有另一種信仰:愛是做出來的。

  法國著名社會學家說過:不懂得關愛自己身體需要的女人,活著就連動物都不如。姐妹淘裡,無論是看起來傻氣霸道的末末,還是前衛真我的範妮,甚至是理性智慧的小麥,對用身體陪伴著心去愛都是從不懷疑的。

  我們錯了嗎?沒有。父母說得沒道理嗎?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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