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許你再見鍾情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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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彪從隔壁床借了一個凳子在她旁邊坐下:「我吃過了,你就別管我了。」 病房裡鬧哄哄的,總有嗡嗡的說話聲,沒得一刻的安靜。兩人靜靜的坐著一時也無話可說。 顧媽媽很快就回來了,看得出,她回去打理了一下精神看起來好很多。她把東西放下,彎腰查看了一下顧爸爸,轉身對顧小卿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你爸。」 顧小卿站起來想說什麼,還沒等她開口她媽媽就打斷了她:「聞聞你自己身上的味道,昨天你幹什麼去了?還不趕快回去把自己收拾收拾。」 顧媽媽皺著眉頭,口氣有些嚴厲,顧小卿不敢再說什麼,帶著馬元彪走了,從頭到尾都沒來得及和她媽媽做介紹。 兩人從醫院出來,站在馬路邊,馬元彪對顧小卿說:「你去哪?我送你。」 顧小卿面對著馬元彪笑道:「馬元彪,你都為我忙活了一晚,半天了。我心裡真的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看現在我很清醒,能找著自己家,你別為我擔心了,快回去休息吧。」 馬元彪看著她笑:「好,不過你要把你的電話留給我。」 「那當然,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呐。」顧小卿答應的乾脆。 兩人互相留了電話,馬元彪再沒有拖遝,各自上計程車離開了。 顧小卿回了自己的小窩,其實這裡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回來過了,但是她一直沒有退租,其實在潛意識她自己是知道的,在歐臨鈺那裡她沒有歸屬感。留著這個地方也是有為自己留條後路的意思。 進到屋裡,入目的傢俱到處鋪滿灰塵。從昨天到現在她沒有接到過歐臨鈺的電話,顧小卿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走進去,打起精神開始找衣服洗澡。 顧小卿匆匆洗了個澡,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又趕去了醫院,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她的父親已經醒來,母親正用毛巾給他擦臉,母親微笑著,動作溫柔,父親的目光一直落在媽媽的臉上,他們的眼神纏綿沒人能插入他們的世界。 顧小卿忽然明白,愛情其實是兩個人的事情。 顧小卿走到床邊,看著她爸輕輕的說:「爸,你醒了。」顧爸爸轉過頭,他還很虛弱朝顧小卿微微露出個微笑輕輕「嗯。」了一聲。顧媽媽淡淡的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顧小卿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一時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她找了個凳子在顧爸爸的床邊坐下。 顧媽媽給她爸擦完臉,準備去衛生間洗毛巾,顧小卿站起來去接她媽媽手裡的臉盆。顧媽媽沒有給她,而是看著她說:「小卿,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你是女孩子,別把自己的日子過的亂七八糟的,你爸爸這裡我會照顧,你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顧小卿低下頭,說不出話來,顧媽媽沒再理她,端著臉盆出了病房。 顧小卿摸著臉回頭看向她爸,顧爸爸伸出手,顧小卿上前握住,顧爸爸虛弱的低聲說:「乖,聽你媽媽的話。」 顧小卿沒在醫院裡久留,她媽媽回來不久後,她又回了自己的小窩。站在小窩衛生間的鏡子前,裡面的自己果然臉色蠟黃,眼睛下面掛著兩個大黑眼圈。 她歎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臉,輕聲對自己說:「顧小卿,打起精神來。」說完卷起袖子開始給自己的小窩打掃衛生。 顧小卿在家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看自己臉色好多了,才又去了醫院。病房裡顧媽媽已經不在了,有一個男護工在照顧她爸。顧小卿知道他們家養著幾輛計程車她媽媽也有自己的櫃檯,估計她媽是回家忙去了。 顧爸爸看起來精神比昨天好很多,他已經排氣,醫生允許他進一些流食。中午的時候顧小卿在醫院外面的小餐館裡解決了午餐,給她爸爸帶了一份雞蛋羹回來喂她爸吃了中飯。 顧爸爸精神好了一些,但還是躺在床上不能動,顧小卿怕他躺著無聊就拿了份報紙給他念,一份報紙念完,顧爸爸有些困意,顧小卿幫他躺好和護工打了個招呼回了她父母家。她想著家裡的事情她媽媽可能忙不過來,她媽媽昨晚應該一晚上沒睡,所以想回家給她媽媽幫幫忙。 顧小卿到家的時候,她媽媽正坐在客廳的餐桌上算帳,他們這種老房子沒有設計飯廳,她們家的餐桌就擺在客廳裡。 顧小卿進門時顧媽媽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顧小卿走到她媽媽旁邊坐下輕聲問:「媽要我幫忙嗎?」 她媽媽沒抬頭,也沒有回她的話。房間裡回蕩著顧媽媽按計算器的「啪啪」聲,在顧小卿的記憶裡,她和媽媽單獨相處的時光總是這樣的,壓抑著讓她喘不過氣來。 良久之後忽然傳來顧媽媽的聲音:「小卿,你恨我嗎?」 「啊?」顧小卿被問的莫名其妙。 顧媽媽的聲音低低的聲調幾乎沒有什麼起伏:「這次你爸爸的事,讓我知道人都是有個旦夕禍福的,我覺得有些事情你有權利知道。」 說到這裡顧媽媽抬起頭看著顧小卿繼續說道:「我對你不好,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愛你,你不要恨媽媽。」 顧媽媽停頓了一下,稍微醞釀了一下才接著說:「我19歲的時候,你外婆和你舅舅為了兩百塊錢把我賣給了一個農村40多歲的老光棍做老婆,你爸爸花光所有的積蓄找到我,用賣血的錢把我贖回來。從那以後,除了你爸我就誰都不相信了。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懷孕了。你明白嗎?你不是你爸爸的孩子,我沒辦法愛你。你別恨我。」顧媽媽說道後來雖然語調還平穩但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顧小卿呆坐在那裡,她覺得心裡空空的,在心尖的地方有一種血肉翻滾的感覺,因為太痛了,所以暫時還沒有感覺。她覺得生活就像是一把鈍刀,它切割下去的傷口永遠不是整齊乾脆的,它總是讓你血肉模糊連筋帶骨。 顧小卿呆坐良久,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大門,她肩上像壓了沉重的東西,每走一步都步履艱難。她打開大門,走出去,輕輕帶上身後的門,門鎖發出哢嚓一聲她把身後的空曠留給了自己的母親。 顧小卿從家裡出來後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她沒有怨恨自己的母親,她不是青春期的小女生,她已經了明白生活的無奈和殘忍。她終於知道一件以前隱隱明白,今天終於被證實了的事情,她的母親果然是厭惡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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