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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楊得玉謙虛幾句,又覺得田有興似乎話裡有話。說他一無所有,是不是想要他的房子?楊得玉說,你房子的事,人家還得住一段時間,至於房租,你說要多少,我明天讓她給你送去。

  田有興說,你把我當成啥人了,我當初說借,就是借,我還要什麼房租。

  當初也沒說是借,當初就有送的意思,不然你怎麼能升公路局長。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借就借吧,反正她要住,你也要不回去。楊得玉什麼也沒說。

  不知滕柯文給于書記打電話了沒有,不知事情有沒有個結果。送走田有興,楊得玉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說不定滕柯文已經睡了。猶豫再三,心裡急,還是決定給滕柯文打個電話。打通,滕柯文說他並沒睡。楊得玉說,我明天就去溫泉,你再有沒有什麼事吩咐。

  滕柯文說,你去了多走動走動,看有沒有什麼熟人。如果人多,特別是療養的領導多,也不大好,就考慮是不是換個地方。如果去了有多家溫泉可選擇,最好選擇人少的地方,吃住條件差點都沒關係,主要是安全,不知你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楊得玉說明白,他一定會辦好。說完,楊得玉再不說話,故意等了看他說不說給于書記打電話的事。滕柯文竟問他還有什麼事。楊得玉只好說,滕書記,我想問問給于書記打電話沒打。

  滕柯文說,我記得要告訴你,倒忘了。電話打通了,于書記同意讓縣裡報到組織部,報到組織部再研究。我明天和陳縣長他們再打個招呼,然後起草個檔,縣委用正式的檔把你報上去。

  放了電話,楊得玉就仔細分析。于書記同意報到組織部,說明市委並沒形成決定要從縣裡補這個副縣長。但讓報到市委組織部,組織部肯定要請示市委,到時如果于書記同意,事情就算妥了。

  好事多磨,這個副縣長終究會到手的。看來滕柯文有了毒癮還真不是一件壞事,這件事至少把咱和他綁在了一起,他不為咱賣點力,也說不過去。楊得玉禁不住一陣興奮,明知今晚很可能睡不著,但還是上床睡了。睡一陣,聽到劉芳大聲咳嗽,才想起答應今晚要過去睡的。只好硬了頭皮過去。可能是因為心情好,身體也有了起色,雖沒一點激情,總算勉強滿足了她的要求。

  溫泉在高寒山區,一條大峽谷伸向連綿起伏的高山。深入進去,便可看到峽谷裡雲霧繚繞。楊得玉開了車送滕柯文。楊得玉說,那不是雲霧,是溫泉水產生的熱氣,整個這條溝裡的水,都是熱的。

  四周是冰天雪地,溝兩邊卻綠草如茵。真是個不錯的去處。溝裡稀稀落落散落了六七家溫泉浴場,每家或一個小院,或一棟小樓,規模都不大,都是個體經營,都歸鄰省一個自治

  州旅遊開發公司管。前天楊得玉來,已經選了溝裡最深處的一座院落。院落裡有三排平房,但平房依山而建,錯落有致,感覺很有點山野的味道。進入訂好的房間,楊得玉說,這裡的溫泉每家我都看過了,這裡環境最好,安靜,乾淨,洗浴條件也最好,有露天溫泉,有室內溫泉,住到人家這裡,再不收票,想怎麼洗就怎麼洗。

  吃過飯,離天黑還有一兩個小時,楊得玉提出上山轉轉,熟悉一下環境。滕柯文也信心很足,雖然今天已經給他減少了用藥量,但還是顯得有點精神。沿溝往裡走不遠,就到了溝的盡頭,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上山的小路。山峰不算陡,上面長滿了高大的雲杉,鬱鬱蔥蔥,但樹冠上落滿了積雪。綠松,積雪,鳥鳴,還真有點空山幽谷的境界。爬到半山,滕柯文就沒了力氣,毒癮也開始發作,先是走不動路,接著就噁心,出大汗。楊得玉和洪燈兒只好架了他返回。但架了走一段,滕柯文連腿都邁不開了,楊得玉只好背了他走。

  楊得玉雖然高大,但缺乏鍛煉,更少走路,背了走一截,就氣喘吁吁,只能走一截,坐了喘一陣。

  來洗溫泉療養的人雖然不太多,但只有這條上山鍛煉的路,又正是天黑下山的時候,三三兩兩的人還是接連不斷。見滕柯文這個樣子,總有人要猜測議論一番。有的猜測滕柯文是得了癌症,有的猜測得了腦癱,有一個傢伙厲害,一眼看出滕柯文是個吸毒者,並且小聲說,來這裡戒毒的並不少,我們的隔壁也住了一個。

  這話把三人都嚇一跳。看來人的智力都差不多,你能想到的,人家也能想到。說不定這裡還有多少人來戒毒。洪燈兒說,看來這裡也不安全。楊得玉說,絕對安全的地方哪裡也沒有,以後小心點就行了。

  第二天楊得玉走後,便正式給滕柯文戒毒。洪燈兒帶了不少藥品,來時把後備廂都裝滿了。戒毒方案是早制定好的。因為斷毒的前三四天反應比較大,洪燈兒決定每天給他輸液,裡面加能量合劑和鎮定安眠藥。毒癮反應減弱後,就以洗溫泉體育鍛煉和心理治療為主。因為輸液治療得當,滕柯文的戒毒反應並不很大,這讓洪燈兒興奮不已。但接下來的事卻讓她不敢再那麼樂觀。

  室內溫泉每個房間都有,像自來水一樣放滿大浴缸,就可以盡情地泡。室外溫泉就很是難得。溫泉有三四畝大,不分男池女池,基本是個天然的大池塘,因為在低矮處加了點石壩,使水位保持到一米多深。水池的溫度大概有四十幾度,猛進去還有點燙人,呆一會兒,才感到溫暖舒服。水因是活水,碧綠見底,泉水從上端湧出,然後從下端溢出。也因為池水的溫暖,遠處冰天雪地,池塘四周竟長了青青的嫩草。這樣美好的地方,洪燈兒雖然不會游泳,進了池裡,也止不住胡亂撲騰,嬉戲歡笑,滿池亂遊。但滕柯文卻像個石人,一動不動。洪燈兒拉了他動,他說,燈兒,我也想動,可我一點精神都沒有,仿佛筋骨被抽掉了打斷了。這些你都體會不到。這毒癮太厲害了,對我神經系統的破壞可能要比對別人更厲害,我的神經系統可能被徹底破壞了。你是大夫你清楚,神經系統出了毛病,靠肉體靠毅力根本沒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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