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梨花白(56)_納福

五十六

　　我感激交加地看著張副總的背影，正想揮手致謝。王經理湊身過來："宏偉，那我也走了！"此時的王經理，已完全把我當成了自己人，他繼續笑說："我建議你先去看車子，就選一輛銀白色的吧？那種顏色，一定適合你。今後我一黑，你一白，我們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好作搭檔！"說著，憨笑著走向自己的車子。

　　刑主任當下對我擠眉弄眼道："小程，真的恭喜你！其實，這第三條還有什麼可保密的？和尚頭上的蝨子，不明擺著？"

　　"什麼，你說什麼明擺著？"我一時真有些佩服這傢伙，心想，這廝真會察言觀色？我心裡想什麼，他全都看得到？難怪要坐辦公室主任的位子？

　　"提拔為你們銷售部的經理呀？"刑主任繼續點撥我道："跟王經理享受同樣的待遇，不是經理的話，可能嗎？"

　　其實，即便傻子，也明白張副總所說的這第三條意味著什麼。但我情願從別人的口裡確認它到底意味什麼--別人的話或許才讓我們覺得真實。

　　我這才自覺茅塞頓開，心想，可不是？張副總的暫時保密或許就是一種含蓄。我們中國人不最講究含蓄？姥姥的，什麼車子、房子都是小意思，只有這經理，只有這一官半職，才是關鍵中的關鍵呀！這樣說來，我真有戲？連老刑都這麼說，那肯定是有戲！

　　一時間，我真的相信夢想已經照進了現實。從前的奴隸，而今揚眉吐氣，離真正的將軍只有咫尺之遙--或許就只差授冠大典，或許星期五就是光宗耀祖的好日子？這樣想時，我只覺得心神搖曳，錦繡前途一片光明。

　　"小程，那我們開始行動吧？走吧，坐我的車子，我們先去大眾的銷售中心吧？"刑主任說著，自顧自地走向自己的車子。

　　我抬眼望著身旁的高樓大廈，看著身邊匆匆忙忙的人群，不覺慷慨激昂。我將自己的目光轉投一廬明媚的天穹，對著天空暗自說道："老天，您老人家，真是開眼呀！老天，我愛死你了！每個人都不相信你會丟下陷兒餅來，可你偏偏就丟下陷兒餅給我！你是要我去傳播你恩澤的美名麼？那真對不起，我傻是傻，可還是明白：保守一個秘密，比傳播一個秘密更有價值！"

　　刑主任坐在自己的車子裡，再次向我招手，示意馬上出發。我這才從這天上掉險兒餅的幸運和幸福裡拔身出來。

　　第44章

　　坐進刑主任的車子，我想都沒多想一下，便理直氣壯地要求他先等一等。我對他說，我要先打兩個重要的電話，然後再行動。我說，這兩個電話不打，張總給我們的任務恐怕完成不好？

　　刑主任聽後，馬上點頭，表示認同。好象還很理解我似地笑道："對，應該先把這消息告訴你最親密的人，聽聽他們的意見也好。"

　　我聽著不覺好笑,心想，老刑你他媽是擅長察言觀色，可這次你沒有全對？我是要聽聽自己最親密的人的意見和建議，可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此時此刻，最最重要的是,我要自己最親密的人同我一道，分享這份喜悅，分享我的這份心情。

　　我首先撥通的是爸爸的電話。電話撥通，我一時真有些難以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和喜悅，故作一番鎮定後,直接了當地對電話那邊的老爸笑道："爸，我現在馬上就要買車子和房子了，您現在在哪裡，過來幫我參考一下吧？"

　　親愛的老爸或許是被我這有如天方夜譚般的話題給怔住，沉默半晌,才疑惑不解道："你說什麼，你要買車子和房子了？"

　　"對，爸爸，我要買車子和房子了！"我語氣磅礴地肯定道。

　　"小偉，你哪裡來這麼多錢？你昨晚上哪裡去了？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快說……"電話那邊的老爸一時對我充滿了深深的擔憂和懷疑，他語氣裡的惶恐和不安，讓我不覺敗興。

　　"爸，這都是我們公司給我的獎勵……我們的綠化項目，昨天中標了……這個項目，可是5500萬的大工程、大專案呀！"

　　"什麼，5500萬的大工程、大專案？昨天中的標？昨天中標，今天就獎你車子和房子，你都做了些什麼呀？你們公司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呀？"老人家半信半疑且不說，居然還蠻不講理地指責我們親愛的嘉和公司。

　　這讓我只覺掃興鬱悶之極，心想，像爸爸這樣的普通勞動人民真是樸實得可愛。連自己的孩子有了這般的出息，在他看來竟也是那麼的不真實和不可思議。

　　刑主任或許是聽到了我與爸爸之間的對話，竟忍不住嘻嘻地竊笑。見狀，我一時全沒了再說下去的勇氣和耐心，要急於結束通話似地敷衍道："爸，別疑神疑鬼了？你的兒子，你還不相信?你的兒子走的端、行的正,完全是靠自己踏踏實實的努力，才有今天！快過來吧，我在大眾的銷售總中心等你？"說完便不爽地掛斷。

　　電話掛斷後，我顏面全無地沖刑主任笑笑，接著又匆匆草草地撥打新萍的電話。在等待新萍接聽的那瞬間，我的心裡塞滿了深深厚厚的愧疚感和負罪感，心在那個瞬間鉛重而隱痛，潛意識裡竟突地跳出好幾個聲音來：小子，你得意什麼，可千萬別說錯話、說漏嘴；你背叛了新萍，你們之間還有一個吳總，你和吳總不清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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