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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快下班時,我意外地接到了魏欣的電話。他開口便說,出事了,許凡跟別人走了。我聽了不覺心頭一驚,心想,這怎麼可能?那許凡不是傻了麼?魏欣再爛,也是有房有車的有金男。這樣的鑽石王小五,可是時下女孩們都心仗的對象。許凡這樣拱手相讓,難道是遇到了比魏欣更有實力更有魅力的鑽石王老五?

  "什麼時候的事,跟什麼人走的,你就沒能攔著她?"我實難理解,想像不出會是怎麼回事。

  "宏偉,我……我也是剛剛回家,剛看到她留給我的紙條。"魏欣的口氣聽上去有些著急,煩躁得就好象吞下了一隻老鼠。

  我走出辦公室,站在光線昏暗的過道,不無驚訝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紙條上怎麼說的,你怎麼就能肯定,她是跟別人走了?"

  "她說她要走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還叫我不要找她,也不要再惦記她,權當沒有她這個人,權當互相不認識,也沒有在一起過。"魏欣有些照本宣科地說著。

  "那你給她打電話了麼?快打電話給她呀!"我也有些替魏欣著急,心想,如此說來,許凡真是下決心要離開魏欣?可這也太可惜了呀!畢竟他們在一起已這麼多年。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雖他們還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可畢竟都已同床共枕那麼多年!會是什麼原因促使許凡做出這般的舉措--姥姥的,這年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們的感情濫得賤得就像隨手可丟的果皮紙屑呢?

  "宏偉,我打了……是他媽的一男的接的電話,他叫我不要再騷擾許凡了,許凡不想再理我了,說我和許凡結束了。"魏欣的口氣聽起來羞愧得無地自容。

  我想,任何男人碰到這種事情都顏面全無--女人是男人神聖不可侵犯的疆土,即便領空也容不得半點騷擾,何況疆土?便說:"他誰呀,怎麼這麼大膽子?"

  "我問了……他說他是許凡的男朋友。我說我是許凡的未婚夫,我說你敢動許凡一根汗毛,小心老子到時饒不了你。他說如果我再騷擾他們,他就閹了我。宏偉……他說他要閹了我!"魏欣的口氣聽上去氣憤憤怒得就像一頭發狂的雄獅。"宏偉,我該怎麼辦?這次,人是丟大了,太他媽丟人了……我的女人竟跟別人跑了……許凡竟跟別人跑了!"電話那邊的魏欣差點沒哭出來。

  "欣欣,還等什麼,即便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也!趕緊動身,快行動呀!"我真替魏欣著急了。

  "宏偉,我動不了了。我站起身的氣力都沒有了。"說著他無辜地啜泣了起來。印象裡,這是這麼多年來,他頭一次在我面前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看來,魏欣這回真是傷了心。

  "欣欣,鎮靜點!我馬上就趕過去,我們一起找許凡!"說這話時,我想該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時候了。

  "可是,宏偉……上哪裡去找?他們總不會站在大街上,等著我去找吧?"魏欣的口氣聽上去,灰心喪氣到了極點。

  "欣欣,你繼續給許凡打電話,問她在哪裡?趕緊查看她的日記或者聊天記錄,給她的朋友打電話瞭解情況……欣欣,不能坐以待斃,你得行動!"我突然靈光閃現,一口氣給了他許多建議。

  "好吧,宏偉,你趕緊過來吧!我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看來,這次我們真完了……"

  掛斷電話,我當下返回辦公室,極快地收拾了辦公桌,順便跟阿胖華吱了一聲,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公司。

  坐在趕往魏欣家的計程車裡,我雙臂抱懷,看著車窗外富麗堂皇的城市和來來往往的車流人流。一時感慨萬千。難道這就是我們的城市?這就是我們所謂的生活和人生?

  我忍不住回想魏欣方才的電話以及他往日裡的種種言談理論。突然間,我發現,在過去的這些日子,魏欣竟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我現實生活裡無比崇拜的偶像。而此時此刻,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赫然倒下,就像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的塑像被赫然拉倒一樣。

  我承認,過去是被他那金錢和財富以及成功的光環所蒙蔽,使我沒能清楚地看到他生活和思想裡存在的劣根性,而只是一味盲從,無限地誇大,從而忽略了其實更重要的東西。魏欣他有今天,雖不能說那是咎由自取,但也是他自己一路所選。

  這時,我不由想起自己不久前看過的一個關於麥穗的故事。

  故事是說:遠古時代,當上帝親自巡視大地時,土地的產量比現在高得多。那時,麥穗不是結五六十粒,而是四五百粒,麥稈從頭到腳長滿了麥粒--稈有多長,穗就有多長。

  然而,人類是如此的淺俗--他們生活豐裕時,就不再珍惜上蒼的恩賜,以致變得漫不經心、大手大腳。

  一天,一位婦女路經一片麥地,她的小孩在她身邊跑著,不小心一下跌進了泥坑,弄髒了衣服。於是,這位母親扯下一把漂亮的麥穗,用它擦淨了衣服。

  碰巧,上帝從此經過,見到這情形,他生氣之極,說:"從此麥稈不再結穗,人類不配再獲得上蒼的賜予。"周圍的人聽到這話嚇壞了,紛紛跪下,祈求上帝仍留些麥穗於稈上--即使人類不配這一恩賜,但是為了那些無辜的家禽,求上帝開恩。

  上帝預見到人類的苦難,可憐他們,答應了這一請求。於是麥穗留了下來,就長成了現在的樣子。

  而魏欣的情形,又何嘗又不是如此呢?

  第35章

  到達魏欣居住的社區門口時,他已坐在車裡探頭探腦地等我了。他的臉遠遠地看過去,陰沉沉灰僕僕的,全沒了往日的光彩照人和氣宇軒昂,一副失魂落魄的衰樣,就好象遭受了石破天驚的打擊。

  我趕過去坐進車裡,開口就問:"欣欣,怎樣,可有消息了?"

  不問倒好,我一問他,卻見他一拳重重狠狠地砸到方向盤上,氣血沖頂道:"許凡是他媽的跟一個網名叫做陽光明媚的小子走了……我查了他們的聊天記錄,也跟她的朋友核實了。"

  "那,她的朋友怎麼說?"我想著多掌握些情況好做判斷。

  魏欣卻並不做答,氣急敗壞地摸出煙盒,嗦嗦亂抖地抽出兩支,甩了一支於我,點燃後猛吸幾口,幽思半晌,才說:"她說前兩天許凡帶一個黃頭髮的小夥子曾經請她吃過飯。吃飯時,許凡告訴她那男孩是她的網友。許凡說他們是通過網聊認識的,挺談的來的。但當時並沒有說,要跟那個男的走,也沒有說要跟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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