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梨花白(14)_納福

十四

　　女人，她畢竟就是女人--女人大多都太感情用事。世上那麼多關於女人、關於情感的故事。其實，歸根結底，都是女人自擾。真應了我自改的那種歪話：天下本無事，女人自擾之。

　　看著王經理和小惠如墜雲裡，吳總興致勃勃地給大家回憶了一遍那晚事故的全部經過。聽罷吳總的長篇記實報告，王經理和小惠都刮目相看地將我褒揚了一番。

　　--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般高的待遇，早知道當時就該秀一把，現在全國上下不都興這個麼？喟歎，心想，真是失誤呀，看來人年輕還真是不行，可能到芙蓉姐姐或楊二老師的那個年齡段差不多吧？

　　故事講完，頌歌唱罷，大家無話。吳總這才發現還拉著我的手，一時未免有些尷尬，精緻的臉龐泛起陣陣紅暈。我傻傻看著，差點沒暈過去。等我們起身告辭時，吳總意味深長地對我說，希望以後還能再看到我，然後與大家一一握手告別。

　　走出吳總辦公室，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心裡的那個激動那個幸福呀，簡直"起舞弄輕影，何似在人間"；其間，還夾雜了一種"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的豪邁感覺。那一刻，我才發覺，我們的生活，有時候扎眼看上去還真他媽的不錯。

　　其實，生活總是需要翻篇兒的。現在想想，如果當時我們都能雲淡風清地翻過那幾篇兒的話，也許就不會踱入往後的迷途。

　　第10章

　　午飯是王經理請的客。他說今天的工作開了好頭，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我說，每次遇到吃飯的事兒，總是由經理埋單，我們過意不去。小惠卻說，一群人爭著讓座，他們是英國人；一群人爭著搶球；他們一定是美國人；而一群人爭著埋單；那肯定就是我們中國人。又說，全世界的經理請客都是天經地義的，經理職位高、收入高，多吃他的，他才高興。撇開工作不談，午飯是在一派輕鬆愉悅的消遣中度過的。

　　飯後，看看時間還早，小惠提議去一家新開的咖啡店喝咖啡。據她說，這家店子環境特好，咖啡的味道也最正宗，因為是用什麼進口巴西咖啡豆給現榨的。於是，我們三人一同欣然而往。

　　這家叫做桑巴豆的咖啡廳，坐落在市區一條背街的巷子，或許有點鬧中取靜的意思。走進去，店裡的佈置果然讓人耳目一新。店門口擺幾盤茂盛的長青藤，角落裡簇擁著鬱鬱蔥蔥的巴西茄，桌面鋪著垂地的方格子花布，滿是咖啡醇香的空氣裡蕩漾著幽融的迷魂薩克斯。

　　"哇，恩……真好，不錯不錯。小惠的鑒賞力果然與眾不同！"王經理站身門口，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嘴裡嘖嘖讚歎。

　　我一時也被這幽雅舒適的格調和氛圍所吸引，卻想，我們或許能從一個人的消費習慣裡看出他對生活和人生的態度。

　　"二位，怎樣？沒讓你們失望吧？只有坐在這裡，才能體會什麼叫幸福……幸福就是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望著遠處的繁華喧囂，和身邊的朋友，一起分享彼此的心情。Come on。讓我們坐下來，慢慢享受這樣的幸福吧！"說罷，小惠撿靠窗的位置欣欣然地坐了下來。

　　我和王經理都有些迫不及待，趕緊走過去虔誠地坐下來，期待小惠所說的那幸福一刻的降臨。可當漂亮的女服務員剛擺上一壺醇香的熱咖啡，王經理的手機卻嘀嘀嘟嘟地響了起來。但見他有些忙亂地摸出，一看號碼便滿臉失望地掛斷。稍息，手機又嘀嘀嘟嘟地響起。這回，他卻看都不再看一眼，索性直接掛斷。

　　我著實納悶，心想，要擱平時，他好像從未有過這般的舉動。

　　但手機響得堅韌。王經理終是接聽了電話，卻煩躁地問："你有什麼事……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沒時間……你敢？"然後臉色鐵青，很狠合了手機的翻蓋。可三秒鐘不到，手機再次嘀嘀嘟嘟地響起。

　　眼看，今天這被小妮子定義為幸福的美事馬上就要被攪局。

　　無奈，王經理輕歎了口氣，一臉悲哀，謙說："瞧瞧，你們都看到了……對不起，我家裡有些事，得去處理一下！"說著沮喪地站起身，有些掃興地看著小惠。

　　小惠不緊不亂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神情自若地看了他一眼，淡說："是嫂子吧？你可要好好跟她談哦？"

　　我聽著不覺蹊蹺，心想，小惠的話裡好象很有弦機，可又實在想像不出那究竟會是什麼？

　　"好吧，我走了。不好意思，讓大家掃興了。"王經理說著，悻悻地抽身而去，那失落無辜的樣子，就象遭遇了什麼石破天驚的打擊。

　　我和小惠一時都陷入一片無言的沉默。無意間，我看到有一對情侶模樣的男女說笑著走進來，四處張望一番後，撿了個牆角的位置，親密地坐了下來。心中不覺冒出一個念頭：王經理的半途而廢，以及這頓別具一格的午後咖啡，對我或許還有一種另外的可能呢？

　　小惠悠遠地望著窗外，像是在對王經理的離去表達一種目送，又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卻頗有感慨地感歎道："宏偉，看吧，或許這就是婚姻的悲哀。"

　　她不經意間說起，卻宛如經過了深思熟慮。那話裡的涼意，我揣摩不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便緘默不語。

　　小惠這才收回眼神，滿臉期待看著我，說："宏偉，你怎不說話?"

　　我知道她這是在評論王經理，可又實在不想糾纏在這裡面，便說："對不起，我還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我說不好。"

　　小惠卻將話鋒一轉，若輕若重地問我道："宏偉，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呢？"邊說邊摸索著用不銹鋼夾子往杯子裡放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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