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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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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老大啊,你現在是富人俱樂部的會員了,可也不能這樣埋汰自家兄弟呀,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是為了找錢?"說到這裡,我琢磨著我得澄清:我從沒把開出租當作一種謀生的手段,儘管直到今天,我仍堅持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模式,屬於典型的"月光"一族。可我,從沒為這個"錢"字著過半點急。從沒。 "得了,就當我沒說。你就繼續清高吧,反正清高沒成本……哎,對了,下午有沒有事?沒事就過來,華夏酒店二樓,好望閣,一起吃個飯,順便介紹幾個朋友給你……對嘍,還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你的那些個朋友,不是這董,就是那總,我看著頭暈……真暈!"兄弟間說話,我從不拐彎抹角。 "放心,他們又不吃人。過來吧,今天的朋友是建築公司的,全他媽實權派。哎,還不是手裡有個項目手續不全,得找他們幫忙搞定。我一人單槍匹馬,陪不下來……再說你做園林的,認識下今後有用。" "你不是說,有事要和我商量,到底什麼事呀?"我對他所說的實權派倒沒什麼興趣,心想,即便介紹美國總統給我認識,又有何用? "宏偉,許凡又在催我結婚了。沒辦法,我們婚紗照都拍了,馬上就拿營業執照了。可我……我實在下不了決心呀!"--許凡與他是校園情侶,掐指算來,他們在一起至少也有個六七年了吧。 "那還猶豫什麼呢?馬上結。欣欣,人家許凡把全部的青春都奉獻給了你……你還覺得吃虧了不成……你啊,摸摸自己的良心。上車就該購票,別老想坐霸王車?" 魏欣卻不以為然,只聽他萬分苦惱地分析道:"可不是?許凡為我,人流都做幾次了。你說我真不要她,那我他媽的還人嘛我?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裡了……你說,既然在一起都那麼多年了,為什麼非要急這一時半會兒呢?我的想法是,趁著年輕,大家再加把勁,等到物質生活完全有了保障,再談婚論嫁也不遲呀。結婚這擋子事,又不是趕飛機、乘火車,還怕錯過了不成……宏偉你說呢?" 如此看來,對於愛情和婚姻,魏欣絕對是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但是,我卻調侃道:"有沒有搞錯,大哥?你的物質生活還沒保障?房子、車子、連自己的公司都有了,你還缺什麼呢?" "唉,那可都是表像啊。宏偉,做建築行業需要大筆資金,就我那倆錢,哼,說起來我都心慌……算啦,不說了,你他媽的到底來不來呀?"魏欣一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口氣。 我本想再勸他幾句,可轉想馬上就要見面還是省省吧,便戲謔道:"來,那裡敢不來。魏總您召喚,小人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掛斷電話,我突兀地舉著筷子,卻沒了半分胃口。仔細想來,每次與魏欣通話或見面,不是深受刺激似的感慨萬千,就是被傻兮兮地洗腦。要說在校時,魏欣這傢伙真是一塌糊塗。可自從參加工作,他摸爬滾打裡步步為營,硬是闖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據稱,他的淨資產早已高於七位數。而我呢?什麼也沒有,簡直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媽媽去世後,爸爸下崗,然後就是靠那輛計程車維持著這個家。老爺子50出頭的人,卻早已是"白髮三千丈,疑愁是個長"。 攀比是需要實力的。但對比,只需要用心就行。而每次與魏欣的對比,都讓我覺得,他是展翅的大鵬,而我是井底的青蛙--甚至連只青蛙都不算,充其量,就是只整天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鬱悶了半天,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要去魏欣那裡,提醒他明天去新萍家替她爸過生日,囑咐他車不用跑太晚,然後起身赴約。 我打車到達市華夏酒店時,方才還好端端的天氣,已是烏雲密佈。太陽藏躲在烏雲後面,影子開始拉得舒長舒長。一場疾風驟雨,眼看呼之欲來,就像人生的喜怒無常。 酒店禮儀小姐領我徑直來到二樓好望閣。推開門,我看到煙霧繚繞的房間裡,擺了兩桌麻將,魏欣正陪在一桌卑躬屈膝地洗牌。 "宏偉來啦,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建委的秦總,這是關總,這是李總……這是我的大學同學程宏偉,現在在嘉和園林公司做銷售。"魏欣看到我,連忙站起身,將他們一股腦全端給我。 我連忙點頭哈腰地與之一一握手言歡。 大家再度落座,我和魏欣交替著陪秦總他們打了幾個回合的麻將。再回首時,餐桌上已變戲法似地擺滿了各式山珍海味。酒是法國進口的原裝XO,碗筷鑲金鍍銀。那種輔張奢侈,直令人匝舌。 酒桌上,觥酬交錯,氣氛熱烈異常。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地喝了一輪又一輪,喝得位高權重的秦總最後不得己下命令說不準再喝了,再喝他要開口罵娘了。 用完餐,魏欣提議去五樓夜總會卡拉OK。秦總醉醺醺地直擺手,說,不去了,不去了,照這樣下去還不誤國誤民呀。末了,魏欣慈善家似的發給他們每人一個鼓鼓攘攘的禮品袋。這幫歪嘴和尚們當然也是裝模作樣地客套了一番。最後,大家皆大歡喜地揮手說拜拜。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宴席,一時散得就只剩下我、魏欣、以及他的女助理白小姐。魏欣喜聚不喜散,說,今天的事情定是八九不離十了,心裡高興呀,走,我們到五樓的夜總會放鬆一下。我喜散不喜聚,卻執拗他不過,便和白小姐攙扶著他上了電梯。 豈知,五樓的夜總會早已人聲鼎沸。旋轉的彩燈忽明忽暗,勁爆的迪斯可舞曲震耳欲聾,看著不覺讓人熱血沸騰。魏欣要了間豪華包房。女助理白小姐落座後拿起話筒一展歌喉,唱得全是些卿卿我我的萎靡之音。魏欣要了兩個小姐前來助興,一本正經地囑咐其中一位,說不把我拿下,不給小費。然後便見他如惡狼一般摟過另一位,一邊將手伸進小姐的短裙,一邊將雨點般的嘴巴緊密地送了過去。 選派給我的這位,花枝招展,翩翩走來,毫不顧忌地坐擁在我懷裡,擠出一絲微笑,嗲嗲笑道:"大哥,怎麼玩,今晚隨你了……" 儘管我年輕的身體早已蠢蠢欲動,可還是明白,這些無非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假如真傻兮兮地動槍動刀,那豈不天下大亂?所以,我儘量地把持著自己,一再地告戒自己,切不可酒後亂性--堅守了這多年的童貞,豈能如此廉價地白白葬送在這泡沫一般的歡場上呢? 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瘋玩狂樂,猜拳、搖篩子、做桃色遊戲,一輪又一輪,我們全然不去理會暴風雨的深夜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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