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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萍靦腆含糊,罕言寡語小半天,才緩緩投到我的懷抱。伴著音響裡飄出的音樂,我們相依相擁,輕輕搖晃。時間似乎也在此刻為我們而凝住,而周圍的一切在我的眼中已經完全靜止。我心裡的那個美那個甜,真正是如癡如醉、如夢幻。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我攬腰摟過新萍,輕輕湊上去,吻了她。新萍沒有拒絕,似有迎合,我們越摟越緊。轉到拐角時,我稍一畜力,借勢將她壓倒在沙發上。頓時,兩人都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看我的手要伸進她的衣服,手機卻不遲不早、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新萍有些慌亂地推開我,呆坐一旁,吁吁喘息。我鬱悶地坐起身來,憤憤地拿過手機,一看號碼,居然是小惠。

  第3章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爸爸開門的聲音吵醒的。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條件反射地查看時鐘。時間尚早,睡意朦朧,我便閉眼繼續淺睡。

  可睡又睡不怎麼踏實。我想著自己的考勤卡,惦記著今天的工作,淩亂的思維裡還夾雜些許新萍和小惠的音容笑貌。我對她們做過的事和她們對我說過的話,就像盤旋在花前的蜜蜂一般,揮之不去。

  一時間,我只覺頭暈腦漲,心煩意亂--要知道,我從前的生活,從沒有一天像今天這樣開始。沒轍,我有些痛苦地坐了起身。坐起來後,想著還要去上那鳥班,又極不放心地重看了一回時間。

  這一刻,我才發覺自己是如此地討厭,甚至是憎恨這種被程式化了的生活。我討厭上班,厭倦被時間所測算和擺佈。突然間,我覺得人類真夠好笑:我們一代又一代前仆後繼朝著這所謂文明的世界挺進,可到今天,世界到了已經極度文明和先進的今天,又怎麼樣呢?我們依舊被自己制定的規則和制度所操縱,所奴役。我們誠惶誠恐;我們疲憊不堪;我們得不償失;我們到底是在退化還是在進步呢?

  勉強起身洗漱後,我的神經終究恢復正常,就像狂亂的鐘擺終歸回到了自己的軌跡。匆匆跟爸爸打了聲招呼,便早早出了門。可剛邁出門,又後悔沒換身心儀的衣服,甚至感覺連鬍子刮得都不夠徹底。

  室外,雲朵漂浮在藍藍的天空。陽光明晃晃、白燦燦地撒遍眼前身後。大街小巷,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街口的廣場上,老人們已悠然打起了太極拳。城市在清晨的柔和清爽中,開始了全新的一天。

  人們常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想,如若自己是只小小鳥兒的話,那多半恐怕是要餓肚子了。

  乘公共汽車來到公司時,公司的清潔工們早已幹起了清潔。這些樸實的大嬸大媽們,儘管看上去忙忙碌碌,卻時時又說又笑,顯得極輕鬆愉快的樣子。我看著不禁自問:他們怎麼就這麼容易滿足呢?如若以這樣的方式了此一生,他們就不覺得遺憾麼?

  一個人隻身坐在偌大的辦公室,我想起了昨晚最後的通話--小惠飄飄忽忽地說,她酒醒後已很晚,洗完澡才發現我的電話。她問我,她醉酒時有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是不是很失禮……如此等等。最後臨掛斷之時,又柔聲說了七八聲謝謝。電話之後,我不便隱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新萍我送小惠回家的事。新萍的反應倒很平靜,並沒我想像中的那般敏感,什麼也沒說便獨自回了家。

  沒多久,同事們三三兩兩陸續到來。我心不在焉,打開電腦拉開抽屜準備開始工作,卻忍不住抬頭張望,期待著小惠的出現。

  我所在的公司是家專做園林綠化的民營企業,日常業務主要包括城市園林景觀設計、施工以及後續服務。雖說成立至今,不過短短幾年,在業內卻早已名聲大躁。近兩年,在國家關於"大抓植樹綠化……再造秀美山川"的政策號召下,類似的公司雨後春筍般竄出一大堆。業內的競爭,雖不見硝煙,卻早已是劍拔弩張、鼓角爭鳴。

  正在凝神間,經理突然站身門口,通知馬上到會議室開會。我應聲扭頭四處探望,卻始終不見小惠的蹤影--難道她昨天酒喝太多,今天請假待家?這樣想時,我便有了給她撥個電話的衝動,可又擔心話音外揚後公司裡的流言蜚語,只好生澀地打消了這念頭。

  "喂,宏偉,出什麼事了?怎麼一大早就召開緊急會議?"臨桌的阿胖華伸過胖乎乎的腦袋傻乎乎地問道。這傢伙水桶身材、飯桶人材,絕對是我們這支隊伍裡的爛頭和尚。

  我當然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苦笑著搖搖頭,調笑道:"老大,俺也不知。該是有什麼重要指示吧,反正不會是漲工資,或發獎金?"

  "哎,你昨天不是和老闆、經理他們在一起?他們就沒透露一點風聲……"阿胖華揚了揚眉毛,擠眉弄眼、滿臉狐疑,怎肯善罷甘休。

  我聽著心裡便有些不悅,心想,難道公司真是一棵爬滿猴子的大樹?向上看,全是屁股;向下看,滿是笑臉;左右看,都是耳目。"老大,你也太抬舉俺了吧?俺是什麼角色你不會不知吧?"

  阿胖華聽了,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自覺縮下了身體。

  很快,後排的同事們起身去了會議室。待大家走的差不多,我終究還是心有不甘地撥通了小惠的電話:"喂,小惠,經理剛才通知馬上開會。你在哪裡,要不要我幫你請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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