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之戀(21)_蓍丞

二十一

　　林子昊聽後卻在想，其實還不是他一個人出錢？付款時是他刷的信用卡，她們兩個人都認為他的錢就是她的錢。

　　聖誕大餐可謂豐富多彩。他們也喝了不少酒。

　　飯後，按照習慣，三個人互相交換聖誕禮物。

　　林子昊給她們兩個人的禮物都是一樣的，PRADA手包，只是顏色不同。他讓她們倆挑選，因為外面的包裝紙是一樣的。結果王麗選的是紫色，陳靜是藍色。

　　王麗給林子昊的禮物是一件紅色的MONTAGUT牌子的T恤，陳靜給他的禮物是一條白色的POLO西褲。

　　王麗和陳靜他們相互交換的禮物是什麼，林子昊不知道，她們說是對他保密。

　　聖誕的鐘聲響了，這是林子昊在異鄉第一次感覺在過節。這時，陳靜"唰"地站起來，說："我要給我媽打電話！"

　　"對，我也打。"王麗也走開了。

　　他們三個人都打完了電話後，回到客廳，陳靜和王麗都陰沉著臉，眼圈兒紅紅的，盈滿眼眶的淚水在聖誕樹的燈光中閃爍。林子昊頓然也覺得淚水緩慢地蓄積著，把眼眶撐得飽脹而疼痛，然後它們一顆接一顆地滴落。

　　林子昊走到窗邊，開啟窗戶，海上吹來的夜風像只巨手，一下攫住了他的身心。樓下的車流，遠處的燈火，那都市在節日裡所呈現的華麗和妖豔，於他是多麼隔膜。"每逢佳節倍思親"。畢竟血脈相連，身在異鄉的他們，總會有一些東西，讓他們無法徹底忘卻。

　　"你也會哭啊？"陳靜那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林子昊轉過身，看到她正抹著臉頰上的淚水，但嘴唇上翹，露出潔白的牙齒，臉上掛著一絲的笑意，好一個柔韌的女孩！

　　"來，大過節的，我們繼續喝酒。"林子昊抹了一下濕潤的眼睛，又打開了一瓶法國葡萄酒。

　　"好，來呀，王麗。"陳靜招呼著似乎還處在傷感中的王麗。

　　那一夜，他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見王麗和陳靜斜倚在沙發旁，酒杯滑落在身邊的地毯上，濡濕了地毯，林子昊將酒杯裡的酒一下全灌進嘴裡，蒙矓中仿佛看到燭光裡的媽媽仍然安詳地站在那裡，像一盞永不熄滅的燈，照亮著他，溫暖著他。

　　靜寂的夜裡，突然他的手機響了，有一道藍色的閃光劃過他的心頭，他站起來走進他的房間接聽，電話裡是英子的聲音，他的心感到一陣緊縮。夜突然變得非常黑暗，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很響很響。

　　"你好，聖誕快樂！"英子的聲音還是那麼沉靜，這聲音林子昊從沒忘記過。他的嗓子哽噎住了。他深深吸口氣，使勁鬆開喉頭，終於能對著電話說："聖誕快樂。"林子昊覺得這聲音好像不是他發出的。

　　"你--還好嗎？"英子的聲音有些遲疑。

　　"我很好，你呢？"他說，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膽怯。

　　"我也很好。你那兒是平安夜了吧，我這兒還是白天，還沒到平安夜，所以給你打個電話。"

　　"是啊，這裡的聖誕鐘聲早響過了……"

　　"呵呵，"英子微微笑了兩聲，"你那兒也有聖誕鐘聲，我想像不出在赤道上怎麼過聖誕？"英子一貫鄙視新加坡這個彈丸小國。

　　"是啊，總覺得不倫不類。"他附和著。

　　"唉……來美國吧。"電話裡傳來她長長的歎氣聲，"不過，我不會干涉你的事業，我是想……"林子昊的心不知道是苦是甜還是酸，眼睛有些濕潤。

　　"等你畢業後再說吧，你要注意身體，不要搞得太累，我知道學習不容易……"他把聲音調整到最愉快的感覺。

　　"謝謝你……"英子的聲音有點顫抖，"子昊，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什麼？"

　　"不要老熬夜，不要老抽煙，不要老不按時吃飯……"

　　林子昊使勁點著頭，心在流淚："我知道，我會的。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著急，好好地照顧自己……"

　　"我會……"

　　這時，林子昊的腦海裡有種犯罪的心疼的感覺……

　　耶穌降生的平安夜就這麼過去了。林子昊、王麗、陳靜，他們三個人就在客廳裡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夜。其實林子昊並沒有睡好，他的心頭總是不能平靜，他在想英子，想他未來的生活……

　　"周旋"在兩個女人中間，日子倒緊張有趣，但總是提心吊膽。林子昊心裡明白，這樣的關係是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然而他又貪婪地不願打破個人感情上的平衡。林子昊也承認他自己自私、猶豫得無可救藥，卻逃避選擇。日子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流逝。

　　"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不是人能夠主宰的，包括感情；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不是人能夠改變的，包括自己。"

　　的確，在這場遊戲中林子昊是個表演者。是他在牽動著這些女人的肉體和靈魂，包括她們的欲望。但是很可能他的表演是不成功的。他可能最終不能駕馭他愛的女人們。她們會都反對他，她們都會抗議，無形中，她們都在逼迫著他。那麼他又該怎麼辦？他又該選擇誰呢？直到認真這樣想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真正瞭解了他現在對這些女人的心意：現在，他還誰都不能捨棄。

　　2

　　一抹朝陽溫和地塗滿客廳的地板，色彩斑斕。林子昊第一個醒了。今天是耶誕節，新加坡全國放假一天。

　　"喂，起來吧，該出發了！"他喊了一聲。

　　陳靜和王麗都睜開惺忪的雙眼。"什麼出發了？"王麗懵懂中問了一句。

　　"啊？我們就在地板上睡了一夜？"陳靜一臉的詫異。

　　"今天不是要出去照相嗎？"林子昊說道。

　　"對，我先去洗澡。"陳靜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衛生間。

　　"等一下，我先上廁所。"王麗把陳靜拉了一把，搶先跑了進去。

　　"你怎麼不叫我去房間睡覺。"陳靜坐在他的身邊，壓低聲音邊說邊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回頭朝衛生間看了一眼。嗔怪中帶著一絲滿足和幸福。那一刻，即使她素面朝天蓬頭垢面也是非常地迷人。

　　"我也睡著了。"他在她的嘴唇上回吻了一下。

　　"哼，不盡責任。"陳靜佯裝生氣。

　　"以後我不但叫你上房間睡覺，而且我還要抱著你睡覺。"他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

　　"我才不讓你抱呢，那樣更睡不著了。"

　　想來，女人最好最快樂的時光也就只在這個時候吧，白衣勝雪，裙袂飄飄，當然還帶著一點少女不可缺少的驕傲與自視清高，那樣詩意而浪漫的年紀，對愛情有著一種本能的欲迎還拒的嬌羞，以為一路上都是鮮花盛開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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