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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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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下一步,馬連晉會要求她怎麼做呢?又或者,她應該主動為馬連晉做點什麼呢?留下來嗎?是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她都應該留下,今晚。飯桌上,馬連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晚上太累了,懶得再動,就在酒店裡住下了。當時,亞玲笑著瞟了她一眼。 晚飯後,幾位老闆們紛紛告辭,亞玲也坐了不知是王老闆還是黃老闆的車走了,楊小麗跟在馬連晉身後進了608室。 房間裡很整齊,他們離開的工夫,服務員重新整理過了,這就是住五星級酒店的好處。楊小麗很緊張,馬連晉開門之後,她進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她在發愁,不知是坐床上還是坐沙發上。坐床上吧,太過親昵,畢竟這才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她總覺得那一天在KTV,那位也叫楊小麗的小姐的出現,是一個不好的兆頭。她也不敢坐沙發,她戰戰兢兢,害怕馬連晉一個不高興蹬了她,沒法跟家裡人交代。她知道,馬連晉是她所能碰到的條件最好的男子,她必須得牢牢抓住,不顧付出的是什麼。 馬連晉開了電視:「你看會兒電視,我先去洗澡。」 電視裡又在放什麼武打片,乒乒乓乓,打得讓人心煩意亂,浴室裡嘩啦嘩啦的水聲更是傳出來湊熱鬧,她的手伸向了領口,死命地拽著,一會兒往上提,一會兒往下扯。一個聲音在說,脫吧,不管怎樣,你是喜歡他的。另一個聲音說,不能脫,你還喜歡不到那個程度,你至少應該等到真正戀愛之後,而不是在接受了一套衣服和六千塊錢之後。 她愛他嗎?她不知道。她重重地按著遙控器,不停地換台,電視螢幕閃爍著,在牆壁上留下無數光怪陸離的圖案,讓她記起中學時,那些專門設計出來考試他們的幾何題,她費盡千辛萬苦得出來的答案,從來沒有正確過。 一聲門響,馬連晉從浴室裡出來,穿戴整齊,不知怎的,這讓楊小麗大大松了口氣。 「洗了個澡,腦子清醒了不少,累了吧,我送你回去。」馬連晉說。 「回去?」楊小麗反而不知所措起來,她疑心是自己做錯了事,正式被馬連晉拋棄了。她想抱怨來著,但一時之間,無從抱怨。 他們之間,只有一個,她自以為是的開始。 她糊糊塗塗地跟著馬連晉往外走:「後天有沒有空?」馬連晉忽然問道。 仿佛垂死的人看到最後一線曙光,她馬上振作了精神:「有。」她回答說,根本無暇顧忌明天的明天是否要上班,要做其他的事。 「幾個朋友約好了去溫泉,明天晚上走。白天我還有事,晚上我就不過去接你了,你下了班直接來酒店好不好。我會跟服務員交代一聲,要是我不在,你讓她們先開門讓你進來。」馬連晉在前面走著,離著楊小麗大概半步的距離。 楊小麗覺得鼻子酸酸的——在她的一生之中,從沒有男人對她這麼好過,溫柔,體貼,甚至,是尊重。她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上前一步,主動挽住了他的胳膊。做完這個動作之後,她又擔心被他笑話,又忙低下了頭。馬連晉卻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拍了拍挽住他的那只手,這是一個極為親昵的動作,一股暖流在楊小麗心中升起,那一個瞬間,她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立刻為這個男人死了,她也心甘情願。 第二天下班前,小麗在更衣室找到亞玲,要跟她調班,小麗的語氣十分堅決,後天,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上班的,不管以後是做牛也好做馬也罷。 亞玲說:「調班當然沒問題,不過,提醒你一句,馬連晉那樣的男人,隨便玩玩弄點錢傍身也就算了,搭上感情,到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楊小麗憤怒了,馬連晉是她心目中的神,像劉亞玲這樣不正經的女人,是沒資格批評他的:「感情的事怎能隨便玩!」楊小麗尖銳的聲線,打破了醫院更衣室的平靜,所有人用驚訝且看好戲的目光看著這兩人。 劉亞玲拿了包,拉著她出了更衣室,走出一段距離之後,這才問道:「你今晚要跟馬連晉去溫泉中心嗎?」 「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凡是馬連晉看中的女人,第一次上床都在那裡。」劉亞玲說。 亞玲說得如此之肯定,小麗不得不信,她看著亞玲的眼睛,是的,她說的是實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欺騙在裡面。她甚至疑心劉亞玲也曾經是那些溫泉女人之一,但她不敢問。她其實是明白她自己的,有時候,她看不起亞玲,看不起她的隨便風騷,羡慕甚至是妒嫉著她,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總是吸引男人的注意,羡慕她對那些男人總是有手腕。但更多的,她看不起的,深深厭惡的,是她自己。 「我能有什麼法子呢?」楊小麗哀傷地喃喃自語,「我能有什麼法子呢,我有什麼,沒本事,沒錢,沒相貌,只有一個生病的媽,一個尖酸刻薄的嫂子,一個軟弱無能的大哥,我能有什麼法子,除了找一個有能力的男人嫁出去,我能有什麼法子。」 劉亞玲歎了口氣:「你的情況,醫院裡誰不知道。我就跟你實說了吧,本來,我也不想介紹你做這一行,那天你下班走了,咱們護士長一片好心,打算把你介紹給醫院裡那個四十歲還找不到老婆的江明江醫生。你知道人家怎麼在背後說你嗎?他說你年紀大了,以後還不知能不能生,家裡的老人不是癌症就是中風,迷信的說是掃把星,孤老命,科學的說是基因有問題,哪個男人找你是前世沒做好事。」 楊小麗氣得渾身發抖:「江明有什麼資格說我,他那個媽,出了名的刻薄不容人,哪個女人跟他過得好,哪個女人不是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躲得遠遠的。還有他自己,也不是好東西,對病人性騷擾的事,要不是領導為了醫院的名聲,花錢擺平,早讓人弄進牢裡去了。就他那德行,我還看不上他呢!」 劉亞玲說:「算了,這種人不值得生氣。那天你找我,我也為你謀劃過了,靠醫院那點死工資,還要負擔你媽的醫藥費,現在你媽的病情還算穩定,一月用不了多少錢,但老人家的事說不好,到時候……你說這些男人,不是貪官就是跟貪官勾結的奸商,他們的錢來得容易,我們弄一點過來花,好歹也算是劫富濟貧不是。這個圈子裡,沒一個乾淨的,你就別傻了,在裡面找什麼真情實意。昨天在麻將桌上,你沒聽馬連晉說起那套房子嗎?那是給你提個醒兒。我可早就看中了,今天那邊已經來電話了,讓我下星期就去辦手續,這房子可是零首付,手續辦了,房子就是你的,按揭從公積金裡出,相當於不花一分錢弄套房子。要是過段時間行情好,一轉手,就是十幾萬,脫貧致富,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百分百掉在有權有勢的人頭上,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就只能靠巴結沾點光罷了。你不是一直想從那個家裡搬出來嗎?今晚你就過去把馬連晉巴結好了,說不定下星期就能跟我一起辦手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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