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喜歡你(146)_意闌

一四六

　　李愷接過小喬的目光，坦然地催促道："走吧，你不會真的想看電影吧？"

　　小喬忙不迭地搶先離開，嘴裡還說："我小時候就看過了，不就是郭凱敏和張瑜演的嘛！"

　　兩個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在廬山逛來逛去，走累了就歇會兒，歇好了再繼續往前走，話也說了不少，但有一句沒一句，全部無關緊要。肚子餓了，他們就找吃飯的地方填飽肚子。兩個人好像精力都很旺盛，沒有一個人嚷嚷著要回西湖賓館，就這樣晃悠到了天黑，即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前方的西湖賓館燈火輝煌，還是選擇坐在如琴湖邊的長椅上閒話家常。半空中那輪彎彎的月亮，一會兒看看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一會兒看看他們倆。

　　好像所有曖昧的話語，在白天都不容易說出口，只有到了晚上，四周黑燈瞎火的，人們才可以鬼鬼祟祟地把膽子放大，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點兒啥。黑夜其實是最管用的一張面具，至少可以自欺欺人。

　　李愷說："你還沒轉學的時候，每次課間都會和丁威湊在一起，拿本《流行歌曲》唱歌。"

　　小喬接口道："是嗎，你和趙爽好像都忙著踢球吧？十分鐘的時間也不放過。"

　　"好像班上有個男生給丁威寫情書，被你慫恿著交老師了。"

　　小喬很尷尬，"別提了，我都後悔死了。那時候不懂事，成天稀裡糊塗的。"

　　李愷哼道："你現在很老嗎，比我還小一歲呢！"

　　小喬正色道："林立夏經常恐嚇我，說女生一過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了，男生不同，越成熟越吃香。這要換古代，像我這麼大的姑娘，孩子都好幾歲了。"

　　李愷皺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那個林立夏說話有點兒神經兮兮的。再說了，你不還差一年才滿二十五嗎？"

　　小喬看起來還是有點兒傷感，文縐縐地念出一句："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

　　李愷撲哧笑了，"小喬，酸得我牙都倒了！"

　　小喬很是不滿意，"你這麼不解風情，怪不得張倩倩要和你分手！"

　　這句話在這個夏日的夜晚很不合時宜，把整整洋溢了一天的歡快平和氣氛沖得一乾二淨。小喬是那種知道自己闖了禍卻全然不知如何收場的二愣子，看著李愷默不作聲地直視著前方的湖面，也跟著保持沉默。

　　好半晌，李愷終於開口說："你知道我和張倩倩為什麼分手嗎？"

　　小喬搖頭。

　　"因為……因為她要我和她一起去上海工作。她父親也是牙醫，早就下海了，開了好幾家牙科診所。因為我不能留校，她家就想讓我去上海，幫助擴大規模。"

　　小喬很疑惑，"這不是挺好的嗎？上海比北京經濟發達，在診所你又能掙錢，還能和張倩倩在一塊兒，何樂而不為？"

　　李愷並不看小喬，"可是我不喜歡。如果只是要掙錢的話，我就不會選擇口腔頜面外科這個專業了。我更願意待在醫院裡，因為我想做手術。"

　　小喬倒是熱心腸，替他分析道："其實你可以先去上海工作，然後考九院的博士，這樣就不用和張倩倩分開了。"

　　李愷很不耐煩，"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去上海啊？沒完沒了的！"

　　小喬嚇了一跳，沒想到李愷會突然呵斥自己，撅著嘴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李愷轉頭看了看小喬，放低聲音說："我……我只是不捨得離開北京和你……"小喬一愣，看著李愷，卻見他嚅動嘴唇，又擠出來幾個字，"還有趙爽和丁威。"

　　什麼人啊，大喘氣，害得小喬的心剛才猛烈跳動了N次。小喬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現在會有點兒失望，卻又有些許如釋重負。

　　那天晚上，李愷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終究沒有說出讓小喬既期盼又恐慌的那幾個字。

　　李愷比小喬還要難熬，躺在床上睜大雙眼看著天花板，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說不出口。想當初自己和張倩倩談戀愛，一切都是女孩子主動，無論是開始的告白，甚至包括今年春節後的分手，都是張倩倩發球，自己只有接招的份兒。

　　臨分手的那天晚上，張倩倩說："原本以為是績優股，沒想到什麼也不是。"刹那間李愷明白了，原來自己在對方眼中不過是被投資的工具。

　　可是小喬不同，她是那樣的清澈透明，透明到她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趙爽，透明到只好承認小喬眼裡沒有自己。

　　"如果小喬眼裡沒有我，我永遠也不會告訴她我一直喜歡她。"這是李愷無數次的內心獨白。或許，守在她身邊，做她的好朋友，也許會更開心。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鴕鳥下去，可是為什麼最近有些忍不住了？是因為天天都能看見她的笑容，天天都能聽見她的呼吸嗎？還是因為韓宇喝高之後摟著自己肩膀諄諄教誨的那一句--"愛情……愛情就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就在這樣的輾轉反側中，李愷睡著了。

　　離開廬山的前一天，是整個旅遊的重頭戲--上午登五老峰，下午探三疊泉，晚上是聯歡會，時間排得滿滿當當的。

　　可能是在爬五老峰時用盡了力氣，小喬下三疊泉時有些力不從心。上得廬山後，小喬才知道李白的《望廬山瀑布》說的其實是廬山秀峰上的瀑布，可是三疊泉的瀑布地理位置險要，深深隱藏在九疊谷内，因此更加壯觀。此刻，小喬他們這些年輕人正在陡峭險峻的唯一的石梯上緩慢下行，可是這麼狹窄的山路，還有挑夫抬著滑竿上上下下，增加了通行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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