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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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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ny舉止有禮,溫文爾雅,很討長輩們喜歡,相比之下,小喬坐在一邊倒顯得沉默寡言,和氣氛格格不入。 還是吳雲細心,她示意小喬跟著自己進屋,問:"怎麼了小喬?在單位裡有什麼不順心的?" 小喬趕緊振作精神,"媽,沒什麼,我只是昨晚值夜班,白天也沒睡好,有些累了。" 吳雲還是心疼閨女,"那你吃完飯早點兒睡覺,不用陪我們聊天,也別回宿舍了,就在這裡睡吧。" 小喬笑嘻嘻地搖搖頭,"不了,晚上我還是回醫院吧,明天要跟一台手術,我怕從這裡走會遲到。" 陳一凡不單單業務出眾,還做得一手好菜,比如今晚的菜就是他包辦的。小喬耳朵裡灌滿了姥姥對他的讚美之詞,心裡微微有些懊惱,心思也開始神遊,"我爸做菜也好吃,不過姥姥不肯吃罷了。" 坐在一邊的Benny碰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喬,你的英文名是什麼?"他總算不和小喬說"您"了。 小喬一愣,答道:"我沒有英文名。"心裡還暗暗地跟了一句:"我又不是假洋鬼子,要什麼英文名?"當然這只是腹誹,僅僅腹誹而已。小喬凝神想了想,選擇了不太失禮的方式反問道:"那你的中文名是什麼?" 這回換Benny一愣,有些不情願地回答:"我的中文名……不說也罷。" 陳一凡聽了,卻接道:"Benny的中文名是陳厚實,在他小時候他爺爺給取的。可他不喜歡這個名字。" 小喬的嘴都快咧到腦後了,開心地想,怪不得他不用中文名呢! 陳厚實惱羞成怒地看著小喬,湊近一些,小聲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高興死了?" 小喬拼命點頭,樂不可支。 有時候,距離會被一個玩笑拉得很近很近。 那天晚上,陳厚實同志遵父命將小喬送回了醫院宿舍。 第二天,小喬在老張的帶領下去做扁桃體手術。她擠進消毒室裡時,那裡已經有好幾位醫生全副武裝,戴著帽子、口罩,穿著只露出兩隻胳膊的刷手服,做著消毒準備工作,其中一位身材嬌小的沖著自己擠眉弄眼,呵呵,原來是林立夏。小喬在上級醫生面前不敢和她嘻嘻哈哈的,只能頷首示意。看來口腔科的手術也定在相同的時間。 小喬一邊拿碘伏刷手,一邊向老張抱怨道:"扁桃體手術說起來簡單,但是我看病人在手術過程中都很痛苦,不但自己要坐在椅子上大張著嘴,好像局麻的效果也不是很好。我每次看到他們難受的樣子,就覺得你心太狠了。"說到這裡,小喬覺得站在身邊的人忽然扭頭看了她一眼。小喬嚇了一跳,不敢與之對視,萬一是哪科的主任就麻煩了,只好在心裡暗想:"哎呀呀,大庭廣眾之下,不該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老張舉著兩隻塗滿黃燦燦碘伏的胳膊,正打算去手術室,但還是停下來向小喬解釋道:"沒辦法,國外做這個手術都是全麻,但是國內的病人覺得那麼小的手術上全麻簡直是小題大做,一是費用會增加好多,二是全麻增加了術後發生意外的幾率,三是民間傳說麻藥用多了人會變成傻子。" 老張就是這點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隱瞞。 小喬也趕緊把毛刷扔到池子裡,打算跟在老張後面,但還是不禁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身邊的人,沒來由地覺得奇怪,那人的身形、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都是那樣熟悉。 小喬還不至於那樣糊塗,那雙眼睛如此熟悉,她怎麼會不認識?就如同當年火車上的那道那半是難過半是悲憫的眼神,小喬從未忘記。 真是奇怪,李愷怎麼會來?她一邊思量,一邊尾隨老張離去。 扁桃體的摘除手術進行得很順利。老張的手術一向是寇里公認的動作最細膩的,當然這得算優點,如果非要往缺點上靠的話,那就是別人二十分鐘搞定的事,老張肯定得花半個小時以上,今天也不例外。老張一邊做一邊再一次詳細講述手術要點,小喬一邊聽一邊及時遞上各項手術器械。沒辦法,這種級別低的小手術,又是局麻,手術室裡非但沒有專業麻醉師,連刷手護士都沒給配,只安排了一個巡迴護士在一邊幫忙,小喬只好暫時身兼數職,既當一助又當刷手護士。 手術結束,老張帶著病人先回病房了,還得趕緊給病人開醫囑,留下小喬把摘下來的扁桃體泡在福馬林裡,送到專門擱置各種各樣從人體上分離下來的物體的標本室,等待病理科收回去做病理切片。小喬剛進科時還有些疑惑,問老張:"發炎的扁桃體為什麼也要送病理科?又不是良性或者惡性腫瘤。"老張不厭其煩地解釋道:"你說是扁桃體它就是扁桃體嗎?你能保證你切下來的東西一定是炎症不是腫瘤嗎?你能說它是良性的它就一定不是惡性的嗎?小喬,你要記住一件事,從人身體上取下來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就算是一塊皮膚,或者一塊肌肉,全部都得送回病理室,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小喬還沒來得及脫下手術衣,就端著泡著扁桃體的杯子進了標本室。可能今天耳鼻喉科的手術完成得比較早,標本室裡並沒有放滿他們手術後的戰果,只有一位同樣穿著手術衣的戰友趴在案臺上奮筆疾書。 小喬放下標本,靜靜地等著,是的,必須填好病理單才行,要不然誰知道這份標本屬於哪個科室哪床病人的。趴著的人忽然發話了:"我寫完病理單了,把標本擱在這裡就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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