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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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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廣西普通話激動地朗誦時,我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情緒感染了,想起了海子、海子的故事和海子的詩歌。當他在掌聲中落寞地走出咖啡廳時,我看著他鬱鬱獨行的背影感覺到了一絲淒涼。我還想起了高中的一堂政治課,老師讓我理論結合實際來分析一個案例,可是我剛講了一個開頭,就自己把自己感動得泣不成聲,完全無法繼續下去了。後來,有要好的朋友給我寫信,回憶當年時,半真半假地說雖然不明白我在傷心什麼,卻完全被我感動了。可能就是在這一刻,我對蘇西坡的排斥感也煙消雲散了。 終於輪到我們宿舍了,我們幾個在宿舍裡早已排練過很多次了。像我們這種在港臺文化薰陶下度過青春期的女生,境界自然比蘇西坡低若干個層次,所以,我們奉獻給大家的是一首小虎隊的歌曲《愛》。我們還要像MTV裡的小虎隊那樣,在唱歌的同時還要用手語來表演。當我們一邊唱著"想帶你一起看大海說聲我愛你,給你最亮的星星說聲我想你",一邊在胸前比劃出一顆跳動的心時,我看見韓宇已然靠在咖啡廳的門邊,雙手插在兜裡,意興盎然地沖著我微笑。我不由得亂了陣腳,在他溫柔的注視下,我把對著天空畫圓圈給忘記了,手一晃,打在小胖臉上,引來台下一陣哄笑。 我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她們一致埋怨道:"林立夏,你搞什麼!" 旁邊的小甫湊過來,插嘴道:"我覺得很好看啊!指天畫地的,有意思!不過,你們確信你們比劃得能讓聾啞兒童看明白嗎?反正我是不太明白!" 小甫話音未落,就被老江一把推開了,"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偷偷瞥了一眼依然站在門邊的韓宇,卻被他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捕捉到了,沖我彎了彎嘴角。我也尷尬地咧嘴笑了笑,隨即收回目光。 班長再次站在咖啡廳的中央,煽動地喊道:"剛進門的那個誰,別躲啊,說你呢!你遲到了,大家說該怎麼辦?是不是應該來一個節目啊!" 全場沸騰,齊聲大叫:"來一個,來一個!"我也不甘落後地混在其中。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韓宇唱歌,不管是在什麼場合。 韓宇起初還擺擺手,表示拒絕,可是很快就被湮沒在呐喊聲中。想站在人民群眾的對立面,那下場自然可想而知,終於東原飛起一腳,把韓宇逼到了班長的身邊,也就是舞臺的中央。 韓宇拿著曾貴玉硬塞過來的話筒,乾笑了兩聲,"那我就唱首歌吧,不過我唱得不好,大家多多包涵。"他轉身走到吧台邊,和隱藏在後面的waiter竊竊私語了一番,然後又回到咖啡廳的中央,說了一句,"這首歌,我獻給一個人。" 音樂聲徐徐響起,我一聽前奏,就知道是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韓宇一改往日酷酷的作風,很深情、很投入地演唱著,雖然他的歌聲真的如他自己所說並不出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在我的耳朵裡卻別有一番甜蜜滋味。我就那樣傻傻地盯著他的側面,咖啡廳裡的旋轉彩燈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臉上,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有一陣暖意在心頭。 我就那樣失神地緊盯著他,直到被大胖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一腳才清醒過來。我疑惑地看了看大胖,她不動聲色,只是努了努嘴,示意我看看周圍,我這才左右看了一下,天!全咖啡廳的人都沒看歌手,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微笑,更有甚者癡癡呆呆地望著我連嘴巴都忘了閉上。這幫無聊至極的傢伙!我頓時羞得臉紅了,渾身發熱,還好光線昏暗,露出的馬腳不會太明顯,我只能繼續故作鎮定地端坐著。 韓宇唱完,下臺前卻被班長叫住了。班長擺出採訪的架勢,"你別走,能問問你這首歌是送給誰的嗎?" 韓宇被逼得也有點兒害羞了,只能簡短回答:"無可奉告!"旋即溜回了他們宿舍那一桌。 班長依然不放過他,大聲道:"你不說,難道我們就不知道了嗎?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大夥兒說,是不是?" 全班齊齊地回答:"是!"聲音震耳欲聾,隨即全場哄笑。我只能佯裝此事與我毫不相干。 小胖湊到我的耳邊嘀咕道:"林立夏,你別裝了,騙別人行,騙我你還嫩點兒。" 接下來大家抽籤交換禮物。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倒楣的人,我費盡心思準備了一個造型別致的香水瓶鑰匙鏈,結果卻抽中了江米條的禮物--一個棒棒糖,這個吝嗇鬼在宿舍裡就向我們宣佈要以最小的投資獲取最大的回報。當然,還有比江米條更接近葛朗台的人,那就是小甫。可憐的大胖抽中了他的禮物,簡直是欲哭無淚,他的禮物是一個小小的藍色氣球。當然,有人痛哭自然就有人歡笑,比如東原,美滋滋地抽到了我的禮物,沖著我高呼"謝謝"。而小胖,也比較幸福地得到了一盤她心儀的張學友的盒帶。 最後的節目是全班同學分享蛋糕。不知怎麼搞的,最後一塊蛋糕無人認領,由於我是全班年齡最小的女生,大家一致要求我吃兩塊,我對著兩塊蛋糕有些發愁,一轉念間,我將奶油塗到了旁邊江米條的臉上。於是,同學們開始發瘋了,蛋糕與奶油齊飛。 我的"下場"自然可想而知,趁著局面混亂,滿身滿臉髒兮兮的我悄悄溜出了咖啡廳。外面天已經黑了,只有路燈還閃著微弱的光芒,還沒往前走幾步,我的手被一雙大手握住了,並被拽到了路邊的樹下。 當我看清拽我的人不是劫匪,而是剛才唱《偏偏喜歡你》那個帥哥時,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我掙扎了一下,手沒能從魔爪裡解放出來,只能任由他抓著,面對面地站著。 韓宇總算說話了:"我這幾天忙,沒顧得上問你,你這段時間鬧什麼彆扭呢?" "哪兒有?"我心虛地看著遠處,奇怪自己為何口是心非。 "嘿!看哪裡?看哪裡?"我不情不願地轉過頭來,看見他正用蔑視的眼神斜睨著我,"你別不承認!你最近很反常!也不去教室自修了,神龍見尾不見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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