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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儘管,他也許早已忘了當年和我一起坐在同一張桌子邊吃飯的事,但他沒忘記我,那個人,他沒忘記我。這是令我歡欣又哀傷的事。

  我想,也許,愛情就是流年裡的一場戰爭。一場大雨。一場煙火。或是一場夢。我後來常常會這麼形容愛情。

  有過喜悅。淚水。也有過荒蕪。敗落。還有哀傷,以及甜蜜。

  記得一個電影中的故事說,徒弟清早起來哀傷地流淚哭泣,於是師父問他:"你為什麼要哭呢?"

  徒弟說:"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師父問:"一定是個不好的噩夢吧?"

  徒弟說:"不是,是個好夢,一個甜蜜的夢。"

  師父不解地問:"既然是好夢,那你為什麼還哭呢?"

  徒弟說:"因為,我知道,這終究只是夢,永遠也不能成真……"

  是的,終究只是個夢。它終究不能成真。

  除了哭泣,一切徒勞無功。

  曲驍在小吃鋪找到了我。

  我抬頭時看見他,便對他招了招手,喊他說:"過來啊。"然後我和老闆娘說,"麻煩您了,老闆娘,再加一碗餛飩。"

  曲驍走我跟前,他說:"親愛的,似乎你的穿著與這麼簡陋的小吃鋪格格不入。"

  我很安然地看自己的裝束,似乎的確如此,我穿著最名貴的那件米蘭色針織衫,藍色格紋的長裙和黑色鞋子。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笑。

  曲驍坐在了我對面,像當年樸離坐在我對面時一樣。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恰好穿著白色衣衫。這使得我拿勺子的手片刻間停頓了一下,定定神看他。

  曲驍問,"這餛飩聞起來很香,好吃嗎?"

  "好吃。"我說,"我以前在這裡上學時常常來的。"

  "自己一個人嗎?"

  我又停頓了一下,說,"是的,我總是自己一個人。"

  "還好現在有我。"他微笑著這樣回應。

  "找到旅館了麼?"我問。

  "哦。"他說,找到了,行李放在那兒了,離這邊不遠。對了,你剛才逛了哪些地方?"

  我指了指正在拆遷的宿舍樓,淡淡說,"我去那兒站了一會兒,我以前住的地方,不過現在空了,裡面什麼都沒有了。"

  "那裡嗎?"樸離皺了皺眉,他說:"正在拆呢,很危險啊,怎麼這麼大膽子,欠揍吧?"

  我笑,"下次不去了,行嗎,別擔心。"

  驀然心驚起來--樸離?樸離在哪兒呢?是曲驍啊,曲驍正低著頭在吃飯,他什麼也沒說,他的表情是安然的,沉穩的。他沒有注意到我表情上的變化,也沒有注意到我怎麼就莫名的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地說話。而這個時候,我看著他,突然想哭出來,我想,亂了亂了都亂了。

  我想我的腦子肯定是有什麼問題。

  我記得那年,很久以前了,我一個人偷偷兒的跑去一個舊的遊樂場去拍照,不知道為什麼我著迷一樣地愛上了攝影。但是門口的保安阻攔著不讓我進,說是遊樂場正在拆,不准我進去。結果我從後牆偷偷爬進去,拍到了許多張好照片。回來後講給樸離聽,樸離罵我說:"正在拆呢,多危險啊,你怎麼那麼大的膽子,欠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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