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6)_恨安妮

六

　　陳玢玢和蘇小青聽到這句話之後，以決絕的方式轉身去打開水，臨走時還給小西安留了一句："白癡，你就自己瘋吧！"

　　剩我自己還站在那裡。然後小西安以絕望的眼神看著我，她晃著我的胳膊懇求說："求你了莫爾，你幫幫我吧，我真的很喜歡他。"

　　我也快瘋掉了。我很不厚道地想，這個白癡的女人和那個白癡的男人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更白癡的似乎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有成人之美，大概是因為從小爸媽離婚使我有點陰影吧，所以我不能看慣無疾而終的愛情結局，因此，我開始傻子一樣地埋在學校的草叢裡給小西安找四葉草。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一種叫做四葉草的鬼東西。

　　就在那天，我第二次看到了樸離。

　　忘記了說第一次。第一次是在學校的餛飩店裡，那是我剛進學校不久，我正坐在那裡吃餛飩，一個穿運動裝流著汗的男孩子跑了近來，他徑直就坐在了我的面前，狼吞虎嚥地吃著餛飩的樣子震驚了我。

　　我更震驚的，是他的臉--要知道，他真是太帥了。

　　這一次，我跟特務一樣埋伏在草叢中為小西安的愛情努力搜索著。草叢面前是灌木。灌木後面是長亭。我被灌木遮擋著，目光並不能看到長亭那裡，但是，我能清晰地聽見那邊有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男孩說話的聲音。

　　"我和你爸離婚了。"那女的說。

　　男孩的聲音清澈但是低沉，他說："哦，我知道了。"

　　"媽媽知道你不好過，但你必須得接受這個現實。"

　　男孩說："嗯，知道了。"

　　"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真的，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尊重你。但是，兒子，雖然我知道之前有些事情我做得不對，也令你很生我的氣，可我畢竟是你媽媽，我還是希望，你留在我身邊。"

　　男孩沒回答。

　　那個女人繼續說著，聲音是憂傷和懇求的語氣："別離開我好嗎，我什麼都沒有了，你爸爸跟那個女人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似乎過了很久，我終於再次聽到了那男孩的聲音，他說，"好。"

　　我實在忍不住了，從草叢裡站起身，好奇心促使我非常想看看這一對母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如願以償地看見了他：他站在那裡，高高的個子，他伸過手臂攬過自己哭泣的母親，我看到他的臉--那是多麼完美和帥氣的一張臉啊。

　　她母親離開了。剩他自己站在那裡。我還在躲藏著偷偷看他，當然了，他肯定沒有發現我。

　　我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天坐在我對面吃餛飩的男孩子。

　　我看見他頹敗而失落地坐在石凳上。他先是就那麼安靜地坐著，然後，他的雙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動。他的身影看起來那麼傷心，他肯定是在哭，我想。

　　那時候我真想直接跳出來，然後爽朗地拍拍他的肩膀，以過來人的前輩身份安慰他說，"得了帥哥，你就別太傷心了，這樣的事情起先是不那麼好接受，但是過兩年就習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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