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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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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搬出來的東西呢?」蓮衣想貼著門縫往裡看,半晌失望地說,「公子,這木門做得太好了,看不到裡面。」 我上臺階走到蓮衣身邊,發現木門被一把嶄新的鐵鎖鎖著。我無奈地看著鐵鎖,笑了:「這人世間和我最親近的除了蟈蟈就是王兄,蟈蟈肯定做不了這件事,剩下的就只有王兄了。王兄也真夠大意的,怎麼不留下鑰匙呢?沒有鑰匙,就算我們來了也進不去。」 蓮衣思忖著我的話,開心地說:「王兄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總不能每天都等在這裡。走,我們回城去找他們,我也想白姐姐了。」 我和蓮衣剛要下臺階,就聽啪地一響,一把長長的鑰匙掉在我的腳邊。 蓮衣搶先彎腰撿起來看著,我則向四周看去。 「王兄真是有趣,成心逗我們開心。」我快活地大聲向竹林裡喊,「哎,再不出來,我就跟你急了——」我側耳聽著,竹林裡沒有人回應。 蓮衣疑惑地看著我,我朝她一笑,突然下了臺階向竹林裡跑去。 [3] ◆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七月初七 上午 我在竹林裡邊跑邊喊,半晌沒聽到有人搭腔。我失望地剛要回木屋,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在遠處閃過,心裡一喜,撒腿向著楠溪的方向追去。 好長時間沒有來溪邊了,風和日麗中的楠溪別有一番韻味。我從遠處追來無心賞景,氣喘吁吁地往四周看去。 一個人影從我身邊滑過,最後停在茂密的一叢竹子後面,我以為是王狄,突然向他撲過去,沒想到那竟是一個盛裝華衣的美貌女子。 「認錯人了,請原諒在下的……冒昧。」我止住身形尷尬地說。 女子沒有說話,而是慢慢背過身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以為她在埋怨我的唐突,不禁又說:「在下已經道過歉了,告辭。」說完轉身向回走去。 「林公子請留步。」那女子的聲音很輕。 「你怎麼知道我姓林?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女子說話的時候依然背對著我,沒有轉身。 「不可能。」我自信地說。 「你是否有一個結拜兄弟名叫龍軒?」 「有,曾經有過,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兄弟之情,她……是個女子。」 「林公子,你是一個聰明人,但這件事……卻是自作聰明,你不但冤枉了他,也親手葬送了你們之間的情誼,不管她是不是女子。」 「如果她是被冤枉的,我可以向她道歉,但是,她不應該瞞著我女扮男裝,而且還欺騙我這麼久。」我說得很激動,忽然意識到什麼,沉聲問,「你是誰?」 「大哥,你聽我的聲音像誰?」女子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聽不出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不敢讓我看你的臉?你心虛嗎?轉過來,要不然我就走。」我不耐煩地說。 「大哥,記得我們結拜之後,你每次跟人家介紹……都說我是你義結金蘭的兄弟,而我每次聽到義結金蘭這四個字,心裡就……很激動,就想跟你……好一輩子,因為……我就是金蘭。」女子說完顯得很激動,哽咽著哭了。 聽了她的話,我的心裡一震,情不自禁繞到她的面前,疑惑地說:「你是龍軒還是金蘭?我見過金蘭公主,但是記不太清了。」 「大哥,龍軒就是金蘭,金蘭也就是龍軒。」她流下淚來。 「不,這太離奇。雖然我已經知道龍軒是個女孩,可怎麼相信你就是龍軒?又怎麼相信你是金蘭公主?還有……怎麼相信龍軒和金蘭公主是同一個人?」 「我們結拜那天是去年的十月初八,在棲霞山的一片樹林裡,當時沒有線香,我們手中拿的是兩棵鹿茸草,結拜之後我喝醉了,你守了我一天一夜。」 「你說得不錯,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你的確是龍軒,可你……怎麼證明你是金蘭公主?」我的心開始一陣陣緊縮。 「母親讓你去芳澤宮跟西域的研香師拼香,你為母親研的香粉被鐵笛公主調換,母親一氣之下把你押到牢裡。我去牢裡看你的時候,你讓我去掬霞坊找蓮衣姑娘,你親口說等我大婚的時候研一種曠世絕好的香粉,親自進宮送給我,後來我以龍軒的身份出宮到了掬霞坊,你被放出來在掬霞坊店鋪門前看到我,你大罵金蘭公主騙了你,其實那會兒我就在你的身邊,這件事恐怕……也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你……你別說了,我相信,我相信了!」我如夢方醒,聲音也有些顫抖。我本以為她還會說些什麼,可是她突然閉口不言。我也不再說話,準確地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是愣愣地看著歡快流動的楠溪。 「既然……知道了你是誰,我走了。」良久,我尷尬地說完轉身往回走。 金蘭並未阻攔,只是傷感地看著我的背影,等我快要走出她的視線,她突然哭著大聲喊起來:「林一若,你不是對友情負責的人——」 我突然停住腳步,愣怔地看著遠處的金蘭,我們兩人幾乎同時向對方走去,並在相距五步遠的地方停住。 「你還想說什麼?」我輕聲問。 「你想到過龍軒的感受嗎?她是被冤枉的。」金蘭的語氣很堅定。 「公主,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做了一件讓我驚喜的事,謝謝你給了蓮衣一座嶄新的木屋。」我說完淡淡一笑, 金蘭的眼淚流下來,我竟不敢直視她的眼眸。 「大哥,那也是我給你的家。」她說完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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