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香榭麗舍等你(18)_憂然

十八

　　「那你為什麼……」夏晴話未出口，卻忽地恍然。

　　她轉眸看向展望，展望深潭似的眼睛望著她，目光深深。

　　不！不對！

　　全都不對！

　　她推翻之前對展望的一切惡劣想法，重新審視著眼前的男人。他喜怒不形於色，目光總似一潭死水，高挺的身材，一成不變的表情，深沉的心機掩藏在這一切表像之下。

　　「你……你開始的時候……」夏晴放低了聲音。

　　她還清楚地記得，展望開始並沒有提到歐魯克身有殘疾，是自己聽到了他與楊銘貞的對話，才一心認為展望有心隱瞞，讓她出醜。

　　後來，也是展望，在自己發現歐魯克是殘疾後，讓工程部徹底檢修兩間殘疾房，意欲阻止。也是自己，讓工程部日夜趕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可是……

　　既然展望要阻止，又為什麼不與自己明說，歐魯克厭惡別人為他安排殘疾房，認為是傷自尊的侮辱呢？

　　「為什麼你不明說？為什麼你本身就想要阻止我而不明說？」才有的一點點好感，重新崩塌。

　　他是有心看她這樣懊悔頹喪的樣子嗎？是有心看她這樣追悔不及的表情嗎？

　　一股委屈湧上心頭，眼淚一串串地掉下來，似乎，要將這多日來的情緒一夕發洩！

　　展望走上前兩步，低頭看著這個二十三歲，毫無社會經驗，卻強裝了三天端持的女人，終於歎了口氣，「夏董事長，在這個行業，沒有什麼比工作經驗更加重要，即使是博士生，也要先從FO（前臺）做起，積累各種應急經驗。我早說過，你雖然是酒店管理專業畢業的學生，可是無異於紙上談兵，吃一塹，才能長一智。」

　　雖然，他的口氣仍然生硬冰涼，夏晴卻止住了淚水，抬頭看著他。黑暗的辦公室，只有窗子透進夜色迷離的光，他的臉被夜色染盡，那雙深潭似的眼睛愈發迷蒙不清。

　　他盯著她，微微皺眉，「況且，我也並不確定，我究竟要不要幫你。」

　　臨進殘疾房前，展望的眼光映入腦海。

　　此時，夏晴方才恍然，那複雜的眼光意味著什麼！

　　他在掙扎、在矛盾、在選擇！

　　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沒有開燈的辦公室。夏晴望著他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卻發不出聲音。

　　展望，他的眼神永遠幽深，他的心思永遠深沉，他的目光永遠迷離，他的神情永遠冷漠。

　　這個男人，暗地裡想要相助自己，卻又因陷在重重矛盾中而心口不一，加上自己的衝動、莽撞、急於求成，最終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世界上只有後悔無藥可救。

　　夏晴閉目，跌坐在沙發上。

　　怎麼辦？天亮了，也許就是自己的死期！

　　很晚，夏晴才回到家，聽張阿姨說陸澤磊與陸憂璿已經回到學校上課，只是憂璿總是回家很晚，有一天甚至沒有回家。夏晴走上樓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陸憂璿的門，許久，都沒人應。

　　還沒有回來嗎？

　　陸澤磊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雙眉緊鎖，看見夏晴，有略微一怔。

　　夏晴看他一身休閒裝，拿了背包，顯然要出門去。

　　「你去哪裡，這麼晚了？」夏晴上下打量他。

　　「你是在管我嗎？」陸澤磊揚頭看著她，有恃無恐。

　　他不說，夏晴也多少有所猜測。

　　「找憂璿去嗎？」夏晴平靜地說。

　　陸澤磊看她一眼，不語。

　　「聽說她每天回來得很晚，甚至不回來，是不是？」夏晴嚴厲的口吻與她清秀的面容並不匹配。陸澤磊錯身而去，「與你無關。」

　　「怎麼無關？」夏晴叫住他，拉住他背包的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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