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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司徒玦看著他問道:「假如你是我,你會嗎?」

  吳江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撥著一個牛皮紙信封。

  「別說我了,這就是那位送你的新婚禮物?」司徒玦轉移話題,用不著猜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吳江沉吟片刻,把信封推到了她面前。司徒玦打開,從裡面抽出了幾張紙,細看之下,裡邊有化驗單、門診記錄,甚至還有藥房記錄的影本,所有這些東西都指向同一個名字。

  「阮莞……呃……這不是你……」司徒玦說到一半就打住了,把那些紙張用力往信封裡一塞,歎道,「我算是服了那位,也真夠有心了。」

  吳江低下頭去喝了口水,顯然也很是贊同,「是啊,真是份大禮。」

  司徒玦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他:「看樣子倒不像是作假,這名字估計重名的可能性也不高,我看這個人流手術的時間距離現在也不算隔得太久,她沒對你說起以前的事嘛?」

  吳江搖頭,又笑笑,「很公平的,我不也沒跟她說起以前的事。」

  司徒玦沒好氣地問:「你說你這樣結婚是為了什麼?」

  「不想再看二老擔心的樣子,再說人總要結婚的,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想要個家,再說她也很好,至少我那麼覺得。」

  「可你這樣結婚能幸福嗎?世上的好女人多了去了,你能通通包攬?著急也不是這麼個急法,就不能等等,找個彼此心儀的?」

  這次卻輪到吳江一句反問把她堵了回去,「假如你是我,你覺得還會有那個人出現嗎?」

  「反正我覺得你這樣對別人也不好,雖然說她這個事……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換我也未必會主動說出來。」

  「她剛沒了一個孩子不算太久,就決定嫁給我。也許那孩子的父親傷了她的心,才是她跟我在一起的最根本原因。」

  「這事對一個女人而言各方面的傷害肯定是有的,可是誰沒有過去。女人正吃虧在多出了一個子宮,所以同樣一段荒唐事,卻可能惹出比男人多出許多的後續的麻煩。」

  吳江說:「看來我還是不瞭解女人,更不瞭解她。」

  司徒玦舉起那個牛皮紙信封晃了晃,「明天就是婚禮了,說這些沒意思。你就給我一句話,這婚你還結不結?」

  吳江想著那個也許明天就成為自己妻子的人,說道:「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女人,什麼都像很認真,但又像什麼都不認真。她一個人忙著籌備婚禮,事無巨細,但是唯獨不管我去了哪裡,也不介意我沒有時間幫上她什麼。對了,她晚一點可能會過來,把明天需要準備的一些東西帶給我,你可以見見她。」

  司徒玦說:「按習俗,新郎新娘前一夜不應該見面的。不過你的意思我也聽出來了。」她順手就去撕那個信封,毫不猶豫地把裡面每一頁都扯碎,「既然要一起過日子,也不打算提起,那不如就當它不存在。」

  吳江的未婚妻在他們用餐過半的時候出現在餐廳裡,吳江到門口把她接了進來,微笑地為她們介紹。

  即使以司徒玦挑剔的目光看來,這未來的吳太太也是個形象氣質俱佳的美人兒,難得氣質嫺靜卻不顯木訥,幾句話說下來,只覺得聰慧內斂,不卑不亢,很是招人喜歡。司徒玦不禁心想,吳江這小子「將就」的標準看來也不低。

  如今的吳江也不是七情上臉的人,說好了不提,面上愣是沒有將方才面對司徒玦時那短暫的猶疑表現出分毫,在未婚妻面前依舊紳士體貼,照顧有加。他的未婚妻名字拗口,那「阮莞」兩個字司徒玦硬是叫得無比難受。

  阮莞便笑,「叫我阮阮就好。」

  司徒玦跟著笑,「也行,那你也別一口一個司徒小姐,朋友們都叫我司徒。」

  「我跟吳江一塊兒去看過一場電影,散場後他只有一句評語,讓我印象深刻,他說片中的女主角像他的朋友司徒,卻沒有司徒的神采。今天見了,才知道他果然很客觀。」阮阮含笑道。

  司徒聞言大笑,指著吳江道:「想必是你背後嚼我的舌根,吳太太事後為你美化。」

  吳江也笑,「你也不用太過得意,阮阮不忍心告訴你,我們看的是恐怖片。」

  三人邊吃邊聊,甚是融洽,先前那些不快仿佛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也許這「九霄雲外」就藏在人心最暗處的一個角落。

  過了一會兒,吳江的手機響了,他接了之後,一臉的抱歉。

  「我的一個病人情況忽然急劇惡化,我得馬上趕回去看一看。」

  司徒玦皺眉,「喂、喂,你可是明天就要做新郎的人,懸壺濟世的大業大可留到後半生慢慢來。」

  好在阮阮倒是看得很開,輕輕推了他一把,「去吧,明早記得早一些。」

  「要不兩位女士在這裡繼續坐一會兒,單我已經買了,司徒我把車留給你……」

  「行了,我會負責把你的新娘安全送回去。」

  吳江走後,就剩下兩個初次見面的女人。

  司徒開著玩笑,「我一看你就覺得會是個好妻子,可是不要太寵著你的丈夫,男人會被女人寵壞。有時候鬧鬧小彆扭說不定會讓他更在乎你。」

  「如果女人找不到寵著她的那個人,那麼有人可以讓自己寵著,照顧著,不也挺好嗎?」阮阮撥弄著飲料的吸管,「司徒,我真羡慕你,吳江在你面前的樣子是我都沒有見過的……」她說著又被自己逗笑了,「看我說的,其實說起來,這也不過是我見他的第八次而已,他是在第六次見面的時候向我求婚的,就算不是愛情,我想至少是緣分吧。」

  司徒起初怕她誤會,正想解釋自己和吳江之間純屬多年老友的情誼,但她從這個即將踏上婚姻禮堂的女人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嫉妒和不滿,只有坦誠和淺淺的惆悵,甚至那惆悵也不是哀怨的,而是一種通曉後的茫然。

  「愛情這東西就像UFO,討論的人多,真正見到的人少。」司徒玦說道。

  阮阮笑了,「那你呢,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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