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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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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她從乾洗店提著好幾件衣服出來,手機響。她把衣服搭在手臂上,伸手到包包裡面去找,手忙腳亂好一會兒才找到。看見螢幕上的名字,她臉色立馬變得不好,接起來放在耳邊,沉聲問:「什麼事?」 「要不要出來談一談?」電話那頭傳來王宜室的聲音,聽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想了想,「好!哪裡?」 「上次逛街的那家甜品店,你還記得吧?」 「我就在附近。」 「那好,我等你。」對方說完俐落地掛了電話。 辛意田也不回酒店了,帶著衣服直接打車過去。她乘電梯來到二層,通過外面的玻璃牆看到王宜室悠然自得的坐在那裡翻雜誌,桌前放了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她走過去,把衣服堆在靠裡面的沙發座椅上,然後在她對面坐下來。 「喝什麼?」王宜室伸手招來服務生。 她沒有看飲料單,坐直身體說:「果汁,獼猴桃。謝謝。」 王宜室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沒有說什麼,眼睛落到她乾洗的衣服上面。其中兩件衣服的紐扣和鏈墜上均出現了手寫體「b.」的字樣。她哼道:「低調的奢華,果然跟他很像。」 辛意田沒聽清,疑惑地看著她,一臉戒備地問:「你說什麼?」 相較於她的緊張,王宜室顯得十分輕鬆,「謝得喜歡你,你知道吧?」 辛意田料不到她竟會以這個話題開場,冷聲說:「關你什麼事?」 對面的人壓抑著怒氣發出一聲冷笑,「哦,不關我的事啊——,那麼魏先呢?總關我的事了吧?」 辛意田用逼人的目光瞪向她,過了會兒一字一句說:「我一直在猜你這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如果你真的喜歡魏先,那樣還好一些。」 王宜室恍若未聞,依然保持優雅的微笑說:「哇哦,你比我想像中聰明嘛。但是我和魏先之間,究竟怎麼回事,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即使是你,也是外人。」一如她和謝得之間一樣,其他人都是外人。 怎麼才能做到像她一樣,一絲愧疚之心都沒有?辛意田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她,「你總是習慣這樣嗎?勾引有婦之夫?」 「魏先是有婦之夫嗎?據我所知,你們還沒有結婚吧?」 辛意田用力壓下湧上心頭的怒氣,「王宜室,無論你說的多麼天花亂墜,表現的多麼趾高氣昂,都不能改變你這麼做是不對的事實。」 王宜室眼睛眯了起來,卸下臉上偽裝的親善,陰沉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也是這麼跟魏先說的嗎?然後逼他快刀斬亂麻?」 辛意田驀地明白過來了。大概是魏先要跟她分手,她心有不忿,因此找上門來想給她難堪。看穿了對手虛張聲勢的把戲,她心裡頓時一輕,靠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看著對方,卻不說話。 她這種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態激怒了王宜室。她挑眉冷笑說:「你以為你贏了?早著呢!不信,咱們走著瞧。」 辛意田生平最不願意樹敵,尤其是女人。結果只會兩敗俱傷。她歎了口氣說:「如果一個女人千方百計要勾引一個男人,更何況還是漂亮的女人,我不認為哪個男人能抵擋的了。所以,我信。我跟魏先有三年的感情,我們一起度過了在法國那些艱難的、舉目無親的日子。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我想你即使不能感同身受,也一定能理解。」說到這她停了停,用真誠而懇切的語氣說:「我跟他結婚,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謝得,是因為我想跟他結婚。」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是這麼想的,真心誠意的這麼想。 王宜室一時被她的坦誠鎮住了,但是很快恢復常態,仰著下巴說:「你以為我真的隨便到只要是男人就能上我的床?」男人對於王宜室來說分兩種,一種是看得見吃得到,還有一種是看得見摸不著。謝得對她來說無疑是後者。因此她只好轉移目標,有時候難免帶著一種破壞的心理。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謝得……你為什麼硬要纏著魏先不放?」為了打消她的執念,辛意田換了個話題,儘管這個話題讓她感覺有些彆扭。 沒想到這像導火線一樣點燃了王宜室的積怨。她不遺餘力地諷刺她:「原來你為了一個魏先真的可以對謝得這麼無情!連我都替他感到寒心。心中的女神對他根本就不屑一顧,甚至棄他如敝履,隨時可以犧牲——」 辛意田怒火一直燒到臉上,雙手用力絞在一起,實在忍無可忍,冷喝道:「你說夠了沒?」 王宜室頓住了話尾,挑了挑眉看似適可而止,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讓辛意田徹底失控—— 「你是不是性冷淡?」她右手食指放在唇邊,貌似漫不經心地問。 辛意田像是被人重重扇了一個耳光,勃然色變站起來。對她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她轉而怨恨起魏先來,男人在床上真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她居高臨下看著王宜室,儘量裝出鄙夷、蔑視的樣子,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成不成功。她抱起衣服,丟下一句:「跟你沒什麼好說的。」頭也不回地走了。其實更像是落荒而逃。 從商場走到太陽底下,被髒水潑了一身的感覺非但沒有消散,經過烈日一曬,反倒發酵了。惱羞成怒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沒有打車,沿著街道快步向前走,越走越快,就差跑起來了。挎包上的金屬鏈打在胸前,很疼。她喘著氣停下來,把頭埋進衣服裡,無聲地問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憤怒呢?」 因為被戳中了痛處。 她一直懷疑自己是性冷淡。但是這種私密的事,她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包括醫生。因此王宜室這樣不留情面地揭她短處,她分外不能忍受。 她和魏先大多數時候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偶爾情動,她沒有辦法投入,換個方式幫他——魏先對此並沒有說過什麼呀!加上他們還沒有結婚,怕惹出亂子,在這方面有所顧忌,這樣她難道也做錯了嗎? 她停在路中間,惱怒不已,只恨那天晚上沒有給魏先一個耳光。也不知他胡說八道了些什麼,讓王宜室這樣羞辱自己。 其他事情她都可以應付自如,哪怕是痛苦、絕望、恐懼、憎恨這些激烈的負面情緒,她都可以想辦法很好的化解。唯獨這件事,她羞於面對,情緒一時找不到宣洩口,因此耿耿於心,越想越怒,越怒越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恢復常態。她不希望因此而產生心理陰影,在這方面有異于常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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